手撑膝,大口大口地喘气:“能搬动的仪器很难检查出来了,你直接把整栋楼的人都驱散到门诊部,我带着她出来,到二楼去做流出测试。”
巫景应了,开始做疏散的工作。很快整栋楼的医务人员都被驱散,受过一次影响的巫赫被巫景带到了医院边上的餐厅,其余人就留在门诊部待命。住院部所有的门都被封锁了起来,只剩下裴楚和巫母两个人。
裴楚打开了特殊监护室的门,请她出来。巫母脸上没有吃惊,看上去非常的冷静,还保持着作为主母的优雅,慢步走到了门边,温柔地笑了笑:“要检查么?”
裴楚点头:“是的夫人,请跟我来。”
巫母安静地跟着他走进了走廊里。
外面的暴雪已经开始簌簌地落,玻璃外的天已经全黑了,没有一个人的住院部安静得如同坟墓,只能听到两人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和外面偶尔的惊雷。裴楚走在前面,巫母走在身后,庞大的能量如同蜿蜒的大蛇,无声地顺着走廊滑着。
“好大的雪呀。”
巫母柔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经过走廊的折射微微有了回音。裴楚不敢带她走电梯,怕失控的念力导致电梯线路出故障,专心地拐了弯进了楼梯,随口道:“是啊,几十年一遇的暴雪呢。”
楼梯里两人的脚步声相互错落,漫长的沉默,巫母的声音低了下来,有些哑:“你知道巫连是怎么死的吗?”
裴楚猛地停下脚步,回过头。楼梯间不够明朗的照明无力地打在她身上,她已经起了笑容,微微偏着头,神色有些怪异,仿佛突然间变了一个人般。
裴楚有些发寒,他没有再往前走,也没有退后,安静地注视着她,道:“我知道。我看了他的录像。”
巫母就这样偏着头,注视了他很久很久,久到裴楚觉得小腿已经有点发僵了,她突然又露出了微笑,笑容有些过分夸张了,像是要大声的嘲笑什么,又在尽力压制自己一样。她靠着楼梯的扶手,微微垂下眼睛,声音比刚才还要来得温柔,几乎是在呢喃:“我替他骄傲,我的好儿子……六年了,我真想再见他一面。”
开到28度的暖气里,裴楚硬生生地打了个寒颤。
医生给了他那么一长串的神病名称和说明,他至今没有一点实感,他总觉得她只是瘦了一点,憔悴了一点,依然那么美丽,那么优雅,那么冷静理智。但是在这个楼梯间的昏暗灯光下,他似乎看到了这个女人的内核,哪怕只是惊鸿一瞥,也足以让他呆立在原地,汗毛倒立,甚至本能性的想要往后退。
“……您还有巫赫呢,”裴楚勉强笑笑,脑中的警戒线已经绷到了极致,“我们走吧,去二楼做个检查。”
说完,裴楚加快了脚步,巫母极具压迫性地念力就跟随在他的身后,像海浪般,偶尔压进,偶尔撤退,像是以逗弄他为乐一样,随时可能化成尖刺直接刺进他的大脑。四层楼的距离,裴楚从来没有走得这么难受过,他不确定现在的巫母到底是清醒的,还是疯癫的,每一块肌肉都紧张地缩,连手心都开始出汗。
然而巫母再顺从不过地进了检测室,很平和地退掉了自己身上的所有金属制品,躺进了检测舱里面。裴楚站在检查室外面,擦了擦手心的汗,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平缓。
巫母被送进了仪器的内部,很快,屏幕上就显示出了她的脑部投影,裴楚努力集中力,迅速扫过每一个细节,然后是复杂的念力流出测试,不知道是不是能量过于强大的原因,仪器测得非常不稳定,来来回回输送了好几次数据,花了好几倍的时间,最后终于稳定在了一个数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