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他肩膀变宽,个头越来越高,也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小男孩了。
他疯狂地想念阳光和泥土的味道,想光着脚在泥土里奔跑,在大雨里痛痛快快地淋湿。
他很想离开这里。
不管是以什么方式,被买走也好,去公馆工作也好,只要能出去就行。
曾经他在床板上偷偷刻了一行字:别让那些杂碎毁了你的尊严,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那行字已经被他摩挲得看不清了。
路易每天起床,清洗身子,然后穿着统一的袍子去上课,连丝毫的抵触情绪都没有。好像这就是生活,这就是他一生该有的轨迹。
有一天,教官在教室门口叫住了他,“路易,跟我来一下。”
他什么都没问,跟着教官后面走,不知今天面临的是□□还是打骂。
教官在前面打开门,把他推进屋子里,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上来一把抱住他:“儿子!儿子真的是你!爸爸终于找到你了……”
路易面无表情地抬头,内心没有什么任何起伏,只是问了句:“您是准备买下我的主人么?”
他父亲登时脸色苍白。
旁边的教官扯了扯嘴角,道:“人已经确认过了,过来把卡刷了,你就可以带他走了。”
“好,好……”
老父亲颤抖着掏出钱包,一边偷偷地瞪着那些人,他付完了钱就赶紧搂着路易离开。那天老先生在豪车里哭了出来,他说:儿子,我们惹不起罗德,咱们回家,以后离那个该死的地方远一点,再也不去想那些事了。
那年路易正好十八岁,父亲让整个家族给他庆生,心布置了庭院,请了最好的厨师和调酒师,还有小提琴家在旁边演奏。
路易坐在雕刻繁复的银色长桌前,看着桌上的鲜花和烛台,面无表情地说:“我不能坐在主座上,这不合规矩。”
穿长裙的贵妇坐在旁边,温和地笑道:“你可是我儿子啊,咱们家的大少爷,怎么不合适了?”
“我是奴隶……”
他父亲听了这话心如刀绞,他带着路易找到最好的医生做了祛疤手术,烙印是消去了,但他高傲的儿子依旧没有回来。
老先生看着每天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发呆的儿子,恨不得冲过去把所有的奴隶商人都杀光,可他不能……不仅不能,反倒要低声下气地去求那个嚣张得不可一世的红发。
他来到黑街的奴隶交易所总部,恳求道:“只要你们能把我儿子恢复原样,我多少钱都愿意出!!”
礼宾微笑着递给他一张名片:“先生,出门右拐有家心理诊所,希望能够帮到您。”
老父亲咆哮道:“你们把我儿子折腾成这副模样,就打算一张名片打发我么?!你们戳戳自己胸口扪心自问,到底还有没有良心了!!!”
礼宾依旧微笑着:“很抱歉我们这里并不提供您所说的那种服务,如果您执意要闹的,我就要通知保安了。”
那天也很巧,罗德在包间里和几个红酒商人谈生意,出来抽烟的时候,就看见大厅中坐着那名银发男子。
罗德瞬间就被此人的容貌震撼到了,银色的头发泛着微光,脸庞白皙而瘦削,眼帘微垂着勾出一道漂亮的弧度,鼻梁高挺,嘴唇薄而饱满。罗德平时养在身边的都是些妩媚又粘人的小猫咪,第一次看到这么个气质清冷、风度翩翩的,一下子就勾住了罗德那颗躁动的心。
他怔怔地看着那个方向,直到烟头烫到手指才清醒了过来。
当时路易脖子上缠着纱布,罗德根本没想过他是个奴隶,只当此人是来这里的客人,不要脸地贴了上去搭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