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钱,需要很多很多,他想给苍凉那傻子做手术,然后让他活的舒服一点,药给他做化疗,要给他吃最好的营养餐,要给他住最好的病房,要有好的护工,他要有房子,要有一个温暖的就像之前那样的家,要有苍凉……
少年一路走到广场旁边的商圈附近,所有人都打着伞,只有他没有,他站在角落,看着街那头的灯火辉煌,心冷如霜。
怎么在短期内搞到一大笔钱呢?
殷年混入人群。
怎么才能留住那个人呢?
他跟在一对说说笑笑的情侣身后,男生穿着时尚,口袋大敞着,里面隐隐可以看见黑色的钱包一角。
怎么才能不再孤独的活着呢?
他粗糙的手伸了过去,碰到了那黑色的皮夹,皮夹比他的手还要有温度,却也灼伤了他,他似乎能听见男人的声音在自己那完好的耳朵那边说话:
“小年,你要听话啊,做个好人。”
殷年的手松开,顿在原地,静静的看着自己的下手猎物离开,他想,或许就是因为自己的屡教不改,所以上天才会想要走这个送给他的礼物。
少年忽然的蹲下来,将头埋在臂弯之间,双手痛苦的抓着头发,不知道该如何才好,大概是因为他像个疯子,穿着也不是很好,上面弄着背苍凉去医院的时候弄上的秽物,像个小乞丐,所以路过的人有看他可怜,便丢了硬币在他脚边,他抬头,几乎感觉到了羞耻,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丢给他钱的人,那人被吓了一跳,骂了句‘神经病吗?’然后就跑了。
殷年看着那一块钱,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过了好几分钟才捡起来,放进裤子口袋,垂着眼睛,走到角落将外套脱掉,只穿着里面灰色的线衣并且随随便便的拿了个别人不要的一次性碗,重新混入人群。
他露着自己那残掉的一只耳朵,假装哑巴,将自己的从前看的比什么都重的尊严也一同踩碎了藏起来,装成一个成功的乞丐,抖着那生着冻疮的手对着过路人笑。
过路人没见过笑着要钱的乞丐,不少人避之不及,也有慷慨的,到最后殷年被这片儿的乞丐头子顶上,趁着殷年走到没什么人的地方时,一脚就将殷年踹进了死胡同,一老两少都面色不善的看着殷年,说:“你小子时混哪里的?知不知道在这里讨饭都是各有各的地盘?”
老家伙说话完了,就对身边两个少年摆摆手,两个小伙子穿的比殷年烂,瘦成骨头架子,可是那眼神却完全不像是穷困的人家。
殷年被踹脏了线衣,拍了拍裤子站起来,回头想要看看自己后面到底脏到什么地步了,却看不见,只好先脱下来,然后把后背上的那个脚印拍干净,完全没有将这一老两小放在眼里。
老头子感觉到被忽视,脸上挂不住,却也不在乎殷年这个有恃无恐的样子,对身边的两个小伙子耳语了两句,就走了出去,守在死胡同口里面,刚转身,里面就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老头子站在门口嚼着口香糖,大约五分钟里面就结束了。
他还挺意外,高兴的转头回去,就被殷年掐着脖子扯进了胡同,就连声音都瞬间消失在热闹街道中。
两分钟后,再度出来的还是殷年,殷年一边将一沓子零钱装在自己的裤子口袋里,一边披上不属于他的肮脏外套,重新步入这个热闹的步行街,他接受所有人的慷慨,也接受所有人鄙夷的眼光,一直到街上人潮散去,将近两点,他才慢慢的找回自己放在角落的干净的自己的外套,沿着来时的路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