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
她口中发出咯咯的声响,生锈似的关节犹如挂在身上的铃铛,随着她的接近一声接着一声地催促着,“去死吧,都去死吧。”
袁子源喊道:“依依!”
地缚灵并没有因此做任何停顿,身上的皮肉像是活物一般蠕动起来,一瞬间立在袁子源的眼前。
她在虚空中抬起手,举过头顶,狠狠地将之握紧。
袁子源的脖子被钳制住,身体飘在半空中,窒息的痛苦快速地席卷了他。
他力地握着脖子却根本无法阻止那种痛苦。袁子源卖力地睁开眼,看向分别十年,一招得偿所愿换来的一次近在咫尺。
舍木轻笑一声,转而对乐丁予说道:“带这么少的人就想救鬼,还想抓我?还以为小看你了,不过也和他们是一样货色的白痴。”
身后传来何初阳的声音,“山下维护秩序还有人手,需不需要调过来?”
“不用。”乐丁予说道。
他转过头对舍木说道:“不用你高看还是低看,我确实比不过你这个神经病。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要以身犯险自曝身份。”
“现在我想通了。你是想要杀鬼,杀人已经满足不了你了,而且杀鬼比杀人更有吸引力、更能博人眼球。你等了十年,警察也没有抓到你,没给你吹嘘功绩、青史留名的机会。既然他们没来,你就要自己站出来。告诉他们,十年前是你,十年后还是你,让他们崇拜你,做个英雄。”
“从打算杀第八个人起,你就没想过再继续逃匿下去。所以杀第八人在先闹鬼事件在后,在第八个受害者的尸体被发现之前,你得知当年其他的嫌疑人也被冤鬼骚扰就顺势和他们一起来特调局报案。你所做的这些不过都是为了今天。”
乐丁予盯着舍木,冷漠地说道:“你想达到的效果我偏偏不让你如愿。”
“生存法则从来都没有什么为什么。我想杀就杀了,看不过眼也杀了。”舍木饶有兴致地回忆着,说道,“我,算什么啊。社会底层人民,压在金字塔最底下最小的沙子。无论谁坐上那辆车全都是上帝,她们哪里当过上帝啊,多新鲜啊。尤其是那些交警和女乘客,那一张张恶心的嘴脸,付了几个钱就开始不知天高地厚的指手画脚。”
“那么脆弱的人类,轻轻碰一下就死掉了。我让她们闭嘴,让她们知道看不起人的下场,也该告诉她们。可以轻而易举操纵她们生死的神从来都只是我。”
“神?”乐丁予冷笑道。
何初阳说道:“少废话,神个屁。”
说着两人冲了过去,舍木却并不躲,保持着原本的动作,微调了仪器的方向,歪着头诡异地朝两人笑了一下,同时扣下了扳机。
“不好!”
子弹是朝着地缚灵而去的。
地缚灵背对着那枚飞快而至的子弹,而面对着她的袁子源在舍木将扳机扣响的时候飞快地爬了起来。
他知道舍木的目的,几乎在一瞬间,他毫不迟疑地将地缚灵挡在了身后。
如果当时死的是他就好了。
如果能够十年前就代替依依死掉就好了。
他曾经无数次这样想过。
“沈知!”
“老大!”
乐丁予心脏被揪住了,密密麻麻被针扎一样的痛觉迅速席卷了他。
呼吸被放慢,分明是短短的一瞬却被拉得极长。
但他的腿却又沉得像是植根在了泥土里,他奋力地跑过去,然而只眼看着沈知的身体慢慢地从半空跌落。
乐丁予平生第一次生出浓厚的无力感。
“沈知!你他妈!”
沈知的身体兀的动了动,乐丁予剩下的话哽在了喉咙,接着看到他从地上爬起了起来,伸手摸了摸胸口,错愕地说道:“诶?只是很普通的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