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才说,“栅栏市集里,良平上士和我负责清理的区域里有一个很老的流亡者,他抓着一块锈铁片朝我们冲过来,我打碎了他一个膝盖,他摔倒在地上,没有放开铁片,良平上士让我击杀他,我犹豫了,然后…那个流亡者引爆一个□□,良平上士推开我抱住流亡者。他穿着外甲,我以为他和我一样是义体,结果…”
卢社回想傅希文给他的栅栏市集清剿行动报告书。
褚良平,机甲一连二班上士班长,兼本连连长,真身出阵,清理民居区时断了三根肋骨,没吭声,坚持完成任务,行动中救出五十六人。
“要不是有外甲,他就死了。”宋方白喃喃,他的怯懦差点害死战友。
“你们的情况我大概知道了,”卢社道,“我这个人处理事情一直很简单,也不怎么胡思乱想,心理辅导什么也做不来。我只提醒一件事,你们遇到的问题,在新兵中很普遍。”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想不想参加护军任务?三天后有心理复测,这三天你们没有训练任务,把自己的问题给我想清楚,想不清楚就去烦团里的人,三天后你们用复测的结果告诉我答案。行就去,不行说明不是待前线的料,也别勉强自己。可以了,出去叫下一人进来。”
下一个是张与幼,他进来啪一下敬礼,然后说,“长官,我检讨。”
“检讨什么?”
“行动中不听指挥。”
“没事,”卢社表示理解,“大佬们安排你来大概也不是听我指挥的。”
张与幼松口气,军姿不怎么挺拔了,认错的气势也不怎么强硬,小眼神活泛起来,“那我能去护军任务啦?”
“你不是一直都能去吗?”
“这可不一定,”张与幼抓抓脸,“主要是看帝国上层的态度。”他能去表示帝国对第八星区的态度是宽泛、有得谈的,他不能去或者被看管起来,那表示帝国想来点强硬的,他张与幼就是一个风向标。
啊,心累的政治。
办公室里两个年轻人同时想道。
卢社拧开糖罐,扔了一颗奶糖给张与幼,“别人不清楚,我的话并不希望打战。”张与幼接住,笑道,“我也是。”
和平主义者脚步轻快地走了,换进来一个情绪低落的莫奈。
军校生时期就背上一个大过,将来止步于尉官妥妥的。对于阿普斯出来的人,这种结果实在很惋惜。办公室里气氛一下沉重起来,学员军演时追得卢社和张与幼、尼禄逃得心惊胆战的人此时此刻低着头不说话,连卢社不合时宜地拧糖罐都没有发现。
卢社拧了几下,没拧开。
气氛更加沉重了。
“那个,”卢社尝试开口,“记大过的人也不是不能参加护军任务,你要给我交一份检讨和保证,保证你之后的军旅生涯不会再失去理智,我就带你去。”只不过去了莫奈再出什么事,倒霉的是做这个决定的团长。
莫奈猛地抬头,不敢相信的样子。
糖罐忽然开了,略感神奇的卢社扔过去一个奶糖,“接着。我也是阿普斯军事学院的毕业生。教官教我们怎么使用武力,但什么时候不用却说得很笼统。希望你能在这次见习中找到你动武的底线。”
“您认为我错了吗?”莫奈问。
“如果我处在你的情况,我的心会想着脖子,眼会瞄准膝盖,”卢社拧上糖罐,拧一半想想还是不拧了,“战场中保持理智很重要,特别是有人失去底线的时候。”
“…您总是这样理智吗?”
“并不,”卢社看进莫奈压着复杂情绪的眼底,“只是我必须理智。”这也是王海客发现他的天赋后,一直教导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