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卢正秋应道,平日里的伶牙俐齿化为乌有,竟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
平日里不善言辞的青年却再度开口,他微微扬起嘴角,用颤抖的声音道:“你没事……就好……”
虚弱的声线中竟透着几分喜悦,仿佛加诸于他的伤和痛,都化作莫大的幸福。
然而,这奢侈的幸福也不过是一瞬的错觉。
南晏七还在血泊中挣扎,然而,使铁钩的少年已从地上爬起。啐了一声,道:“果真是个疯子。”
少年虽然挨了一击,但身上并无大碍,他在南晏七身旁俯下腰,捡起血泊中的长刀,连看也没看自己的同伴一眼,仿佛倒下的只是个陌生的木桩。
他的眼中只有棘手的敌人,他盯着冬青,踏过满地余温尚存的灰烬,一摇一晃地走来。
冬青像是听到了渐近的脚步声,五指骤然握紧,在师父的怀中挣动,试图再度起身迎击。
然而,此时的他甚至无法独自站稳。
他尚未掌握御使元神的诀窍,方才消耗了过多的气力,加上中了箭毒,无论如何也难以续战一场。
火焰再壮美,也总有熄灭的时刻。
持刀的少年越来越近,少年的身高不比同伴,长刀一直垂到地面,刀尖从淤黑的泥土中刮过,发出沉闷而又清晰的声音,好似恶鬼的嘶嚎。
卢正秋的呼吸滞住了,他的体状也濒临极限,哪里还有留有还击的力量。
他转向身边的姒玉桐,刚要开口,后者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正秋师父,再等一等,你听,是不是有水声。”
“水声?”
卢正秋侧耳倾听,果真在靠近江边的方向听到哗哗的声音,时起时落,富有节律,像是船桨拨动水面所发出的。
突然间,一支烟火从江面上升起,迅速窜上天空。
烟火剧烈燃烧,擦出的光短暂地照亮了江岸的情形,在雾气弥漫的江面上,一艘船正划破江水,缓缓行来。
姒玉桐按住卢正秋的肩膀,急切道:“听我的,趴下!”
时间紧迫,来不及犹豫,卢正秋当即把冬青揽抱入怀,带着他一起横卧在地上。
他才刚刚趴稳,便听到耳畔传来阵阵尖啸,江面上飞出无数箭矢,像雨滴似的落在四面八方。
持刀的少年猛地抬起头,在黑暗中搜寻,然而,箭矢不断扎在他脚边,逼得他一路后退,一直退到南晏七的身旁。
戏台上的女子也被箭雨逼得跳下高台,她吹了一声口哨,少年人闻声,便弃了刀,扛起受伤的南晏七,跟在女子身后,迅速遁入黑暗,好似藏进云缝的月亮,很快便没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江上的船,水声越来越近,船篷的影子已隐约可辨。
卢正秋微微抬头,眯起眼睛往江上远眺。黑暗中浮起的船影不仅有一艘,左右还各自跟了两艘。
与荆江相连的是洞庭湖,五艘船便从湖水的方向驶来,船舷旁边站满了人,一眼望去大约十数名,个个擎着弓箭,蓄势待发。
方才救命的箭雨便是从他们的手中降下的。
卢正秋问道:“他们是?”
姒玉桐从地上撑坐起,道:“他们是我的江湖朋友,放心,是来搭救我们的。”
卢正秋迎上她的视线,神色中还带着茫然。
姒玉桐接着道:“我前些天便与他们有过联络,相约在巴陵左近会面,本想今晚就告诉你们,没想到先来的是魔教……”
卢正秋瞧见她脸上的愧色,便微微点头道:“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方才你更该先走才是。”
姒玉桐立刻道:“我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