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知道如何医人,自然也知道如何将人变得无药可医。羽山族的武功,绝不比医术逊色。
脚下的舟还在摇荡。
一片剑拔弩张之中,卢正秋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微微向前倾身,一面抬手作揖,一面提声道:“诸位,我们不是来争斗的,我们身上连半片锐器、半根钢针都没有,诸位若是不放心,大可以搜身为证。”
女子皱起眉头,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随即以眼神对身边的弩手示意。
弩手授了她的意,缓缓将手中的弩放在地上,自己则纵身跳上船板,轮番接近师徒两人。
他将两名不速之客从头到脚摸了个遍,确信摸不出任何锐器,他才回过头,对岸上的女子使了个眼色。
女子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些,转向卢正秋,严肃道:“二位若是误入此地的游人,便请回吧,灵泉谷素来不接纳外客。”
说罢,她便对哑巴船夫投去一个责备的眼神。
船夫垂下头,恭敬地鞠了躬,而后便撑起竹篙,打算将小舟重新推回水上。
“慢着,”卢冬青高声喝止他,“我们并非误入,而是来求见族长的。”
女子本已经转身打算离去,听到他的话,猛地停住脚,回过头,用眼神再一次将他从头到脚摸一遍,才问:“族长凭什么要见你?”
迷雾适时散开少许,卢冬青几乎看得到她眼底的寒光闪过。
那目光实在太冷,青年本能地想要瑟缩,但他很快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挺直腰板,答道:“因为我不是外人,我是姜云的儿子。”
女子望向他的眼神骤然一变。
不仅如此,就连她身后的几个弩手也都睁大了眼睛,身躯微微一震。
姜云。
在灵泉谷,就连小孩子都曾听过这个名字,这个为羽山族带来灭顶之灾的罪人的姓名。
女子眯起眼睛,一字一句问:“此话当真?”
卢冬青反问道:“倘若是谎话,我又何必要冒充一个罪人的儿子?”
女子盯着他,沉默不语,似乎在忖度他的话语。
两人对峙的时候,卢正秋的目光一直锁在女子身上,他觉察到女子持刀的指尖紧,像是出手的先兆,于是迅速侧了一步,来到徒弟面前,仅用一只单薄的手臂,将冬青护在身后。
脚下的船板摇得更剧烈了。
卢冬青望着女子的眼睛,沉声道:“家母已不在人世,逆子冬青有要事相求,恳请面见族长。”
女子仍没有回答,却将手上的弯刀握得更紧了。
他又说:“只要让我见到族长,过后不论如何治我的罪,我也绝无怨言。”
第33章白羽雕弓(三)
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卢冬青已做好了最糟的打算。
他并不奢望能用只言片语打动面前的人,想要敲开灵泉谷紧闭的大门,他必须抛出手上的全部筹码。
他的身份是他唯一的筹码,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只要羽山族人知道他的身份,必定会对他另眼相待,哪怕是抱以憎恨,厌恶,也好过视若无睹。
女子听了他的话,果真打消了离去的念头,重新转向他,视线灼热得像是要将他烧穿。
许久过后,她才开口道:“你的眉眼的确与她有几分相像。”
卢冬青心中不禁一漾:“你见过她?”
“当然,”女子答道,“我问你,她给你取了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