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大步跑着,终于是在上工铃响之前进了自己该到的地方。
湛九江知道自己真惹梁季文生气了,心下有些惴惴不安,努力回想着梁季文的表情好、好像也没什么表情,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这样一回想,湛九江更忐忑了,越是这样不动声色,越是能证明梁季文心情不美丽。
“江儿,还傻站着干什么,快进去,准备一下,马上开会。”湛九江正愣着神,突然肩膀上被拍了一下,湛九江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原来是姜大姐。
“哦,好的。”湛九江急急忙忙地跑进办公室,把包往桌子上一放,手忙脚乱地就开始找开会要用的材料。
湛九江本就来得比较晚,这会他也顾不上还有点喘,还在他还算是一个比较有条理的人,桌子的东西就是分门别类放好的,没两下就找好了他要的东西,落在最后进了工会办公室旁边的小会议室里头。
一个会议开了两个多小时,开完会后,湛九江肚子饿得都快被人听见饥鸣声了。不过被人听见也没什么,这个时候,饿肚子的声音比什么都来得正常。
湛九江也不是娇气得连饿上一顿都不行的人,早年他跟爷爷还在南方的时候,也是有过一天十碗水混水饱的日子的,他就是有那么点后悔。早知道他就不使小性子,少吃了早饭饿肚子不说,还把梁季文惹生气了。
湛九江叹气,把椅子推开坐下,修长的手指一弹,钢笔乖乖地就进了笔筒,晃荡两下安静了下来。湛九江心烦地咬着嘴里的嫩肉,抓过背包要准备把水杯拿出来的时候,却碰到了一个冷冰冰硬邦邦的东西。湛九江一惊,把东西掏出来一看长条形的,银白色的,泛着很少一点金属光泽,上边坑坑洼洼的有十多个小坑,左下角还又凹陷进去然后有被“捏”平的痕迹。
这个饭盒跟着梁季文也有十多年了,看着就很旧,但也是真的耐用,当过砖头开过人脑袋,也当过盾牌反把人按在地上打,吃饭喝水更是少不了它。
湛九江气也不叹了,肚子也不难受了,心情也明朗起来了,脸上又挂上了笑容。掀开饭盒盖子,拿出一个窝头。窝头个头很小就只有湛九江三个大拇指那么大,看起来不太好看,灰扑扑的,还能看见上头狠狠多不小的颗粒物,跟梁季文早上吃的一个有成人半个巴掌大小的窝头一点都不一样小的多了,也丑得多。
但湛九江却很开心,这么小就正好方便他偷着吃,而且这是梁季文特意做的,这种窝头下面的洞很浅,因为里面塞了馅儿,甜的有豆沙和各式果酱,咸的有腊肉鲜肉或是蛋黄。湛九江爱吃甜,但窝头爱吃咸的,梁季文做的有好多好多种。
湛九江低着脑袋,一连吃了五个才觉得肚子饿得没那么厉害了,把盖子一盖,先给放包里,慢慢吃。
相比起湛九江坐办公室的活儿,梁季文干的就要累得多,他做的都是一些细的力气活,工资比一般工种要高,粮食指标也高一些。不过他们这边的贫富差距也比较大,工资高的一个月能有一两百块钱,工资低的依旧还是二十一块钱的实习工资。
梁季文的工资在这里头不高也不低,五十三块六毛。这个工资在这群人里头算不上高的,但是他年龄惹眼。进厂子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才过了四年,但梁季文几乎就是以一年提一级的速度往上升,跟他领着同级工资的,好多都是有十多年工龄的老人了。还有那么些实习工,在师傅底下干了两三年都转不了正,那眼睛可不红吗?
对着这么些红着双眼的人,梁季文也没什么太大的想法,犯不着跟他们一般见识。倒是湛九江,他在工会待着,对厂子里个车间情况都有那么些了解,而且还能时不时的到对梁季文的举报信,可把他气得不轻为梁季文不值的。
梁季文的力气那是没得说的,手也是灵巧得很,他现在的手活儿,跟大师傅也差不了多少了,但就是被工龄拖累的,工资和粮食指标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