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梦柳突然有了种比上次夏昭醉酒烧伤还要头大的预感。
然而太子到底是太子,这逼宫一般的阵仗只能令之稍稍诧异,随即他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走过长长的jūn_duì,与韩梦柳登上华贵富丽的马车,再让手下人叫将士们平身。
马车内夏昭与韩梦柳各坐一角,气氛一点儿不比方才营帐中好。
夏昭双手按在膝头,想到上次韩梦柳同那个宋益出去过夜,今日竟又混在一起,还是一副亲密无间并肩作战的模样;又想到韩梦柳无论去哪里都从未想过带他,无论开心难过亦从不与他分享,喜欢的事和不喜欢的事也不同他说;再想到韩梦柳为了李怡杜松风这样的朋友可以尽心思两肋插刀,对自己却……
然而即便如此,自己依旧担心他,担心地派人跟着他保护他,甚至亲自来找他。
他发誓,跟着韩梦柳绝不是为了监视控制,如果这次没出事,他亦不会现身。
但韩梦柳大概不会相信。
想着想着,他又难过地咳起来。角落里闭目凝神的韩梦柳睁开眼,张张嘴想问他怎么了,就见夏昭拼命忍下去,不情愿地说道:“后日依依生辰,我担心你回不来,才来找你的。”
“我记着呢。”韩梦柳又缓缓闭上那双漂亮的眼,声音低下去,“都一年了。”
一年前依依出生那天,韩梦柳备受痛苦,差点儿没命。也正是那天,夏昭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将韩梦柳牢牢地放在了心里。
心里有了人,很充实很满足,也很痛苦。
十一月初十,夏昭为长女大摆生日宴,君后及后宫诸君秀、长公主、诸皇子及以右丞相为首的诸多臣子赴宴,送上金银珠宝等名贵贺礼。
建平帝临时有要务未能前来,着太监首领刘喜送来一对他国进献的美翡翠如意。依依十分喜欢,一直拿在手中把玩。
夏昭作诗一首、赋文一篇,韩梦柳绘生辰肖像一幅:他们从未商量,却想到了一处去从周岁开始,每年生辰皆如此记下女儿成长的点滴。出身皇族,势必一生荣华,他们不能永远陪伴女儿,能够给的,只有这份特别的心意。
小寿星毕竟年幼,没过多久就被困意笼罩,奶娘将其带入卧房哄睡。外间生日宴依旧热闹,韩梦柳亦不得不摆出温和好看的笑脸,与夏昭一起向宾客们敬酒答谢。
即将散席时,太监首领刘喜公公突然口称奉皇命,生日宴后宣太子接圣旨。
夏昭莫名上前跪下,众人跟着跪倒,韩梦柳心中极为惴惴。
刘喜展开圣旨,以尖细的嗓音念道:“太子夏昭于本月初八大闹梁州军,目无法度、欺凌将士、颠倒黑白、不听劝谏,行事乖戾,朕甚失望。太子自幼长于宫中,惯于锦衣玉食阿谀奉承,为正其品性,即刻发往宝禾县大秦乡务农反省,钦此。”
夏昭顿时浑身冰冷,他也想过,建平帝一旦知道了他在赵晟军中所为,一定会警告他,甚至惩罚他。但没想到,这惩罚如此狠绝。抬起头,“刘公公,父皇说,即刻……”
刘喜亦是看着夏昭从小长大,此刻唯有难过地点头,“太子殿下,皇上还有口谕,不许您携带任何随从。”想了想,“皇上还说原本立刻就要罚您,但眼看着小郡主生辰已至,就让您先给小郡主过了寿,再……哎。太子殿下,您可接旨?”
夏昭沉默片刻,抬起微抖的双手,“本宫自然……接旨,拜谢父皇。”
刘喜苦着脸将圣旨交在夏昭手中,又将跪在旁边的韩梦柳看了几眼,心中连连哀叹。
方才无比热闹的宴席如今只剩萧瑟冷清,桌上是大鱼大肉山珍海味的残羹,与刚端上来时的光鲜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