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到底是什么人?三更半夜来查看我父亲遗体……安的什么心?!”
洛玄两次被打断,面露无奈。白澄“啪”地合上折扇,若有所思地在这空棺木上轻敲两下,不答反问道:“你父亲临终前是否也浸染了鬼气?甚或……他是修鬼道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后半句话,白澄直视着李焕的眼睛一字一句问出口,浅清的眸子好像看透了一切。李焕心中“咯噔”一下。对外,他宣称老家主是被白澄所杀,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只是借势拿来的挡箭牌,实则确实是走火入魔。而世人皆以为老家主一生除魔卫道、刚正不阿,这一念之差,可以毁了李氏百年声誉,从此再也无颜立足。
他不知白澄如何知晓,但这件事,绝不会、也绝不能有第二个人知晓。
洛玄亦是一惊,再看到对方无意间躲闪的眼神心中更是了然了七八分。此时,忽而人群中不知谁犹豫着道:“这个人……不是白澄吗?”
一石惊起千层浪,人群顷刻便哗然开,越来越多的人应和道:“没错,对,是白澄!”
“白衣,银扇……真的是他?”
“这个魔头杀了我们家主还不够,还想做什么?!”
“天呐,他来干嘛?”
“杀、杀了他,杀了他!”
越来越嘈杂的声音,像千万只蜜蜂在耳边飞舞,吵得洛玄脑袋嗡嗡响。“白澄”二字像恐惧般在人群中蔓延开,间或掺杂着莫名其妙的恨意与自以为是的义愤填膺。然而,愤恨着、叫嚷着,却没有一人敢上前动手。
忽然间,沉默了片刻的白澄轻笑出声,声音不大,但吵吵嚷嚷的众人却听得分明,一股凉意随着笑声直窜入后脑,情不自禁地纷纷噤了声。
白澄右手握着折扇,一下一下、慢悠悠地敲击在自己左手掌心,抬眼扫了对面一圈,懒得言语。洛玄却眉头紧蹙,开口道:“诸位,请听我一言。”
“十三,无需解释。”白澄道。
白澄许是习惯了,洛玄却见不得他被这样无休止地构陷,坚持道:“李老家主不是白澄所杀,我可以作证,这些日子他与我一直在一处,从未离开半步。今夜不得已出此下策,冒犯了老家主在天之灵,也是为了还自己一个清白……”
李焕闻言,又打断道:“你是谁?”
“在下洛玄。”洛玄说着,揭开包裹着“降灵”的白布,“你们不认得我,也该认得这把剑。”
“降灵”银白嵌金的剑身展现出来,在黑夜中青白的灵光自转,美不胜,众人一时间看得失了神。片刻后,有年纪大些的人试探道:“这剑我真认得,是以前萧家的那把。”
“听闻早就遗失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年轻人难道是……萧氏后人?”
李焕生怕舆论倒向白澄那边,急道:“谁知道他怎么得到的,说不定是抢来的呢!你们休要被牵着鼻子走,大魔头的同伙能是什么好人?一把剑能说明什么!”
这些人都是李氏门徒,李焕一言便又将言论导向了不可理喻的一方。洛玄起剑,忽而明白了白澄懒得解释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