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蹲在清婉身边,小声道:“这样不大好吧。”她嘴上虽是这么说,神情却是很愉悦。要不是见她这样,清婉都快忘了,素日里安静老成的她,也不过才十五岁,都正是贪玩的年纪呢。
这时清婵回头冲她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转过头去,竖着耳朵,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到石头上去。事已至此,清婉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学了她的样子,侧耳屏息聆听。
“四哥哥,”说话的正是白静姝,不知为何,她的声音里还带着一点哭腔,“你当真不肯要?这可是我特意为你做的,你若是真不要,那我还不如回去绞了它算了。”说着便是一阵衣料的沙沙声,想是白静姝要走吧。
“别,”斯陶大概是拉住了她,道,“你别生气,我,我只是想着,春她们大约也替我做了吧。”
“你说谎。”白静姝毫不犹豫地驳斥道,“你当我为何要做这个给你,还不是因为春姐姐来和我说,她前阵子手不小心被剪子割到了,拿不得针线,这才巴巴的来求我给你做一个。你如今倒好,还拿春来说事,分明就是嫌弃我。”说着又冷笑一声,道,“我也知道,我是个什么身份,哪里配得给你裴家四少爷做这些东西。我,我还是回去绞了它吧。”说罢竟哭了起来。
斯陶这人,连谎都说不好,这下被白静姝当场戳穿,必定面子上挂不住,他又一向和姐妹们极好,见不得女孩儿掉眼泪,这下怕是要投降了。果然就听他急道:“好妹妹,你可千万别哭啊,都是我不好,我错了还不行吗?我,我下就是了。”
他这样陪着小心,谁料白静姝却道:“你也不必勉强。我知道,你还有好姐姐好妹妹,她们自会给你做好的送来。”
“她们的是她们的,你的是你的,怎么能一样?”斯陶的油嘴滑舌这时候倒是派上了用场,只是听得清婵暗暗地握起了拳头。
白静姝这才笑了,似乎是捶了斯陶一下,道:“喏,给你。你可别小看了这个香囊啊,这里头除了你惯用的香料,我还给了白芷、川芎等草药,读书倦了的时候拿来提神醒脑,也是好的。”她这时的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丝毫不像同清婉姐妹们说话时候的冷若冰霜。
斯陶得了香囊,顺口夸赞道:“妹妹的手艺真是越发好了,这针线,怕是咱们家都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的。”
“少来。”白静姝娇嗔道。清婉忍不住打了个颤儿,这般娇柔的声音,她怕是这辈子学不来的。
清婉蹲得腿脚有些发麻,又听得他们说话的声音似有渐渐远去的迹象,于是推了推清婵,示意她探头出去看看。她慢吞吞地伸出头去,看了一眼,道:“他们走了。”说着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又道,“可算是走了。”
清婉和清秋互相搀扶着也站了起来,又在山石上坐了,捶了捶腿,清婉道:“这两个人也是有意思,不过就是个香囊,也能拉拉扯扯这么长时间。那白家小姐,可真是越发出息了。”
“谁说不是?”清婵活动了下筋骨,不屑道,“我就瞧不上她那样儿,好像全天下除了陶哥哥,她眼里再没他人似的。”
清玉哼道:“我竟不知道,春那丫头什么时候同白家小姐这么亲近起来了。且不说放着家里针线活上的人不用,便是陶哥哥屋里的丫头们,那也是有活计做得出挑的。可她倒好,爷们用的东西,她偏偏去寻一个外姓之人来做,也不知是存的什么心。”
清婵轻蔑笑道:“这还用猜吗,分明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清婉噗嗤一笑,那两人都奇怪地看向她。“这有什么好笑的?话说你还笑得出来,眼看着人白小姐在陶哥哥心里的地位就要越过你去啦。”清婵忍不住在她胳膊上拧了一下。
清婉腾地一起身,然后指了清婵,笑道:“我是笑,你这丫头今天说话也这么文绉绉起来了。再说了,什么叫越过我去?我看呐,是你怕越过你去吧。”清婵摇着头白了她一眼,她继续说道,“你也别这样,春嘛,也只是人往高处走,没甚可说的。”
清婵哼笑道:“这话是没错,不过她若是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她说着又叹了口气,“也怪陶哥哥,给房里的丫头们都惯得没个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