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兰心这丫头,她正拿了领斗篷,替自己盖着。见清婉动了,她遂笑道:“姑娘原来醒着?我还只当是睡着了呢。”说罢又扬声向外间道,“姑娘醒了,快打水进来吧。”
清婉并不急着起身,只伸手抚着那大红斗篷上绣着的暗纹梅花,笑道:“你也太过小心了些,这屋里这样暖和,外头太阳又好,就这样难道我还会冻着不成?巴巴的给盖这些个。”
兰心正俯身拾起那卷不知何时被清婉丢在榻上的书册,闻言笑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注意些总是好的,如今天冷了,不比先前,你要睡觉,还是多盖一件的好。不然回头伤了风,又该嚷着不舒服了。”
“谁嚷了?”清婉笑着拿斗篷上的系带轻轻抽打了她一下,道,“我又不是你们三小姐。”兰心抿嘴笑着,自去将书卷放回架上。
说话间,惠风已领着一众小丫头,都各自捧着毛巾浴盆等物,鱼贯而入。见状,清婉方坐起身来,也不下榻,只在榻上坐了。兰心于是走了过来,替她褪下戴着的戒指镯子等物。惠风则从小丫头蓁蓁捧着的托盘里取了条大毛巾,过来替她掩了衣襟。待做完这些,她二人退到一侧,示意捧着沐盆小丫头霏儿上前。因清婉坐着,霏儿便一屈膝半蹲了下来,同时举高沐盆。清婉先伸手试了试水温,不冷不热刚刚好,这才倾身向前,舀水洗脸。
一时重新匀面完毕,清婉才接了兰心倒来的茶,还未来得及喝上一口,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响,同时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好热,快替我脱了这外面衣裳。”却是清婵的声音。果然话音未落,便见她大踏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锦心与竹雨二人,一个捧弓,一个执箭,这大冷天的,主仆三人却俱是一头的汗。
兰心早迎了上去,接了清婵脱下的外衣,笑道:“这又是打哪里野来?”
清婵却顾不上答话,径直走到清婉面前,一伸手就将她手中的茶盅拿了走,也顾不得烫不烫,一仰头,一饮而尽。这动作原本很是野蛮粗俗,到了她那里,却有了几分洒脱豪爽。只是她这一豪爽不要紧,一旁特意为她倒了茶来的惠风却是愣了一愣,捧着茶盅的手硬是伸了一半不回去。清婉不禁挑了挑眉,倒看清婵怎么场。
清婵见了惠风也是一愣,只是这时候她脑子倒是转得极快,眼珠子一转,便笑嘻嘻地将喝干了的茶盅递给惠风,一面又伸手去接那杯新茶,嘴里还道:“惠风姐姐就是心细,知道我一杯不够喝。”
惠风很是无奈地笑了,摇了摇头,过来拿了还在清婉手上的茶盅盖子,又瞪了清婵一眼,道:“算你嘴甜。”这才走了。清婵得意地向清婉一抬下巴,她只当看不见。
那边锦心与竹雨也在当中桌边坐了下来,兰心亲自给她们倒了茶,锦心喝了一口,这才笑道:“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儿,这样的午后,她不好生在屋里睡觉,偏偏要跑去园子里练习什么骑射。”
“可不是。”竹雨接了话头,道,“她自个儿练习练习也就罢了,回回还非得拉上我们。我们又不是练家子,能能像她一般那么折腾,我这腿呀,都快要跑断了。还有我这脸,都晒红了吧。你瞧瞧,你瞧瞧。”竹雨指着自己的脸让兰心看。
兰心笑道:“也真是难为你们了,这样的天,还被晒成这样。”
这里清婵听了可不乐意了,她道:“还好意思说,你们两个可都是站在树荫底下,什么时候被晒着了?”
锦心哼道:“反正都是你的不好。”
清婵一摊手,无奈道:“得,都是我的不是。”
惠风笑道:“自然是你的不是了,谁叫你……”
“惯着她们嘛。”清婵很是自觉地接过她的话头,又摇了摇头,道,“真是,都不知道这屋里谁是主子,谁是丫鬟了。”
竹雨笑道:“你要是有二小姐十分之一的好,我们也就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