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
刘期佟把医院的call机塞进裤兜里,三两下就除去身上的白大褂。
“我出去一趟,有事call我。”
他像是很随意地扔下这句话,没有和任何人目光接触。然而,汪泉很清楚,他这是在交代自己。
“好的,刘主任。”她说道。
刘期佟听见她的回答便点点头,向电梯间去了。护士小金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忍不住说道,“汪医生,你怎么也不想办法换换班呀?”
汪泉“噗哧”笑了,“换班干什么。不要告诉我,你对刘主任也有意见?”
“什么叫我也有意见?”金护士叹气,“我看整个脑外科也就你受得了他。”
“又怎么了?”
“你没见昨天他把小唐骂成什么样子,连咱们护士长在旁边都看不下去了。”
“32床刚刚做完手术,生命体征还很不稳定。小唐私自关了监护器,的确是不对啊。”
“可她不都认错了嘛!”金护士越说越来气,“再说也只关了20分钟啊……刘主任说的话那个叫难听哟,把小唐都骂哭了,这还叫人怎么共事啊。”
汪泉暗自叹了口气。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刘期佟毫无顾忌地得罪着身边的同僚和下属,她则跟在后面忙着帮他擦屁股。只希望大家能理解一点他那隐藏在狂傲背后的原则和责任心,哪怕这些解释和劝慰往往都是白力气。
汪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刘期佟对她不见得比别人好一些,有时候甚至更过分。而她却总是能一忍再忍,把负面的东西消化下去,只想着他好的那一面。
他有好的一面么?有的吧……
她想起那次刚做完手术,急诊室就抬来一个车祸后颅内出血的病人。那天刘期佟明明已经很疲倦了,早上到下午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可仍是一声不吭地把手术给做了。两台手术下来,整整站了十个小时,连护士都换了两拨。
汪泉还记得他摘下口罩时那张苍白的脸,人都有点摇摇晃晃了。可他却走到她面前,恶声恶气地指责她脸色难看得像个鬼,居然还从口袋里摸出块巧克力来递给她吃……
“汪医生,不是我说你。要学会适当地反抗呀。”金护士叹气,“你毕竟是女孩子,不能这么搞呀。”
“谢谢关心。”汪泉微笑,“其实刘主任他真的很关心病人的。”
“关心病人?”金护士不屑地摇头,“你看看他,值着班还能往外跑,科里的事全都扔给你,像话吗?”
汪泉不置可否地沉默诚然,刘期佟经常在值班的时候私自外出。可院里像他这样的也不是一个两个,凡是上了资历的主任医师都时不时会溜号一下,不过基本都不会走得太远,call机一叫,马上就回。
“就他这样的,还天天跟别人指手画脚。”金护士继续吐槽,“看了就来气!”
汪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刘期佟的坏人缘是出了名的,这也算是自作自受。
又聊了一会儿,汪泉拿起手里的chart,向小金打了个招呼,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一打开门,她就愣住了。一个不速之客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办公室里等她。
“怎么,是不是好久不见,看见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了?”来人懒懒地笑着说道。
“你不是在美国吗……怎么回来了?”汪泉仍旧有点震动。
“你真是过得时间都忘了。”那人哈哈一笑,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她走过去,“这不都一年了嘛。”
汪泉不自在地向后退了一步,“哦……”
“你就这反应?”冯远致看着她的眼睛,“不欢迎我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