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景源一声不吭,自顾自地盯着电脑继续手头的工作。
看着自己养大的儿子,冷漠又倔强的个性像极了自己,黎羽青无奈地抹了把眼泪。
她把办公室的百叶帘拉下,走到儿子的身旁,又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放到桌面上。她将脸转向一边去,眼睛里荡着悲伤难耐的雾气。
“你看看吧。”她用沙哑的声音对他说。
卢景源也只是微微瞥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并没有细细去看那张纸上的内容。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秒钟,隐约听到母亲几声压抑的抽泣,于是又忍不住把视线再次挪向桌面的纸上。
是一份临床诊断报告,患者的名字写的是卢耀诚,诊断为肝癌晚期。
他愣愣地看着那个名字,却半天反应不过来。
如果不是黎羽青的声音把他从沉默中带回到冰冷的现实里,他一定会认为这只是一个梦。
“你爸爸一直瞒着我们。”黎羽青面部的肌肉狠狠地抽蓄了两下,如果说卢耀诚在与她的婚姻里付出的只是一个做丈夫职责却并非真正的爱情,可一想到他即将死去,她的心里就像是被人用利器剜得滴血。
卢景源的双唇颤抖,他想极力否认,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似乎在突然之间就忘记了作为一个人该要如何去悲伤。
“你爸爸一走,我们这个家的担子就真的落到你的肩膀上了。”黎羽青努力克制情感的脆弱,把她一生的理智和倔强勉强地做在脸上,“在这个时候,你不应该被儿女私情所困惑,你是大人,你是卢家的支柱,你应该抛开一切对家族不利的因素,去担当好一家之主的职责。”
卢景源低垂着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在手指间,他知道母亲的意思,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爸爸的日子已经所剩不多,我们眼下该做的事情就是让他放心地走。他向我们隐瞒病情,只为这个家,一片苦心,谁能理解?”
他感到自己的眼睛哭出了血,可还是没有办法说出让母亲满意的话。
就算他言不由衷地起誓,那也只是暂时地安抚父亲的心意。
“景源。”黎羽青呜呜地哭出了声音,又碍于是在公司的办公室,即使隔音效果好,但还是刻意地把哭声压低了许多。
他不说话,黎羽青只好用可怜的哭腔去肯求儿子的表态,她说,“我们倾其所有,倾尽全力打造的碧园嘉华项目都快撑不下去了,自从英奇集团撤资以后,其他股东已经对我们的后备资金和能力起了疑心,他们在怀疑诚耀公司现在只剩下空壳,如果再不找英奇集团回来扶持一把,我们在股市上快要露出破绽了,唯一的希望都将要破灭,如果你连家业都保不住,又拿什么去喜欢一个女人。”
卢景源的双手在痛苦中紧,指尖扎进手心,同心一样滴出鲜血。
“人这一生,不能只是为了爱。如果只得到爱却失去了所有,那爱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失去了爱却保住了家族,你的人生也不会缺爱。”黎羽青握起他被眼泪浸湿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