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郭公公...可是为难你们了?”我深吸一口气,“你在信中不曾与我提起过,只怕是...不想让我担心吧。”
张叔摇了摇头,“珏姑娘,此事...非同小可。五十万两现银可比银票还要难凑。这年刚过,钱庄票号也还亏空着,要到哪儿去弄着银子。”
“京城之中天子脚下,这么大批银子的去向肯定有人盯着。若是查到我们与...那位的关系,以圣上的脾性,难逃一死。”
可不是么...这位所谓嫉恶如仇的皇帝,将我的父母家族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应斩杀,血腥气弥散整个刑场。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天。
扬起的旌旗,暗灰色的囚衣,扬起的大刀与猩红发臭的血液,慢慢的流淌铺在我的脚下,如同红蛇一般扭曲着身子,将我慢慢的拖入深渊,慢慢的...勒死。
“珏儿..记得,记得,无论如何,一定活下去!!!”
......
我深深喘了口气,只感觉胸口如同压抑着一颗大石头一般,沉闷的仿佛要窒息。
张叔有些担忧的看着我,随即叹了口气,“这三月末四月初,珏姑娘要是不知道,可我张叔总不能不清楚。”他深吸一口气,
“姑娘可知道今年春闱的主考官...是谁?”
“哦...”我想了想,脸上不由得带了些笑意,“有趣!有趣!甚是有趣!哈哈,这主考官可是和皇七子有关?太子太保?太子少保?太傅?少傅?老皇帝怎么突然想把这些个老马拉出来溜溜了?”我嗤笑一声,“就不怕马失前蹄?”
“恩。”张叔叹了口气,“春闱之事非同小可,若是此番计划有误,对于我们来说可绝对是灭顶之灾。”
“可也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么?”我眼中登时放出光来,“若是那位成就大宝,我们也不必在地下躲躲藏藏。即使他想飞鸟尽,良弓藏,用着盐帮换个一官半职总该不错了吧?唤个御笔写的牌匾,折扇,到哪儿都让人知道这可是圣上的恩赐...”
我话还未说完,便听见张叔低沉的声音,
“到时候...白家,便可以...平反了吧。”
‘啪嗒’一声。
宛如一滴水滴入心湖,激起阵阵涟漪。我捂着心口,仿佛能感觉到从胸腔里传出来的震动一下一下刺激这手掌。
仿佛我一个不注意便要从胸膛之中跳跃出来。
平反。
平反!!
我仿佛能听见父母的哭泣与呻、吟,血色满天之下的哀鸿遍野。被官差拉扯的小厮和婢女如同狂风骇浪里的一艘小舟在左右晃动沉浮。
“老爷!”
“夫人!”
我小小的身子木然站立着。血液污染了我绣花缎面的宝贝鞋子,污染了我的袖口,污染了我的双手,污染了我的脸颊。
浑身上下都很脏。
珏儿从没有这么脏过呢。
我茫然这拍着自己的身子,企图将污迹擦去却越擦越开,仿佛那血液从衣料的缝隙之中渗透进去,再也没有取出来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