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太久了。”
艾伦活动一下肩膀。伤口有点潮湿,他想,也许是仓库屋顶漏下的雨造成的。
麦克不会失手,他们一直以来都很幸运。艾伦不认为运气是一种独立的巧合,运气和很多因素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和麦克有化险为夷的能力,有因为爱而存在的强烈、坚定的生存欲。无论什么样危险的环境下,他们都坚信自己的另一半会不惜一切地活着,直到再次相见。
麦克按下引爆器的按钮,不知从哪里传来急促的滴滴声。
爆炸没有发生,但是那一下在瞬间造成的恐怖气氛无论是普利兹琼斯还是用激光瞄准器瞄准他的保镖都无法承受。普利兹推开车门往外面的草丛跑去,保镖本能地扑向身后的树木。
麦克伏下身,先朝保镖的后背开了一枪,对方应声而倒。
现在不是手软的时候,每一个疏忽都关系到许多人的生死。
麦克扯下身上那个以假乱真的炸弹,往普利兹逃跑的方向追去。
他的背上出了一阵冷汗,暴雨冲刷下像坠入冰河一样发颤,可他的目光却沉着冷静毫不动摇。如果不是这种目光所传达的无畏、狂热、执着,让对方相信他有同归于尽的勇气与决心,哪怕只有一丝犹疑,这个毫无用处的小玩具都不会起任何作用。
麦克知道那不全是演技。
也许是被远处响亮的机枪射击激怒了,他冰冷的身体因为某种情绪而微微发热。
普利兹在泥泞潮湿的草丛中奔跑,身后没有爆炸,只有一下不算响亮的枪声。
单调的枪声像一个轻蔑的嘲笑,让他心中涌起仇恨。
狼狈使他心生恨意,仇恨又加深了怒火。
普利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深刻强烈的感觉,冰冷和恐惧,仿佛回到过去那段残酷血腥的日子,死亡这位老友终于又走近他身边。
脚踩在湿漉漉的泥土中比想象中更滑,没跑出多远,他就听到自己的喘息声。
他跑了多远?不知道。
他觉得自己像在一个不真实的梦里,不管怎么用力,始终停留在原地。
麦克伸手擦去脸上的雨水,看到了普利兹琼斯在离自己不远的草丛中摔倒。他的模样滑稽可怜,早已没了大毒枭和佣兵头目的气势,仿佛只是一个孤立无援的老人。
麦克走到他面前,普利兹转过身来,皮肤褶皱的手中握着一支手枪。
看到他握枪的样子,麦克觉得那就是最后的结果。普利兹一生都和这杀人的武器密不可分,但此时此刻他和枪之间的联系已经荡然无存。枪是亲密的伙伴,分开太久,彼此间就变得生疏。他拥有庞大的佣兵组织,拥有自己的私人jūn_duì,危险的敌人早已不需要亲自动手,开枪的机会也许只剩下处罚那些手无寸铁的仇敌和叛徒。
他当然还记得如何开枪,但已经忘了如何面对一个同样把枪口对着他,随时都会夺走他性命的人开枪。
枪响了,子弹在慌乱中越过麦克的肩膀,飞进茫茫雨幕中。
麦克一脚踢开他手中的枪,致命的武器像一只无情的小鸟一样飞走了。
“等一下。”普利兹说,“我可以结束这场争斗,这样你们都能活下去。”
麦克望着他,枪口像另一只冷漠的眼睛也一起望着他。
“事情到此为止。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