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也同样会经受剧烈的疼痛,但他从不把这种感受说出口。他觉得这是一种交换,疼痛是真实生活的体验,是他和艾伦同等地热爱这个世界的表现。
“你介意我帮你重新缝吗?”
“我不介意你在我身上做任何事。”
“会留下很丑的伤疤。”
“有没有这种可能,我是故意把它弄破等着你给我留个纪念呢?”
“那我就要生气了。”麦克说,“你觉得把伤口堵起来能瞒过我多久?”
“到明天早上,也许它会自己长好。”艾伦说,“有一次我受了差不多的伤,把子弹挖出来后就那样睡了一觉,醒来发现血止住了,我还活着。”
麦克吻了他血肉模糊的伤口。
他温柔的嘴唇碰到破裂的皮肤时,艾伦只感觉到一阵非常轻微的刺痛。他忽然什么也不想说了,转身捧住麦克的脸颊,舔去他嘴唇上的血。
那是他自己的血,从麦克的嘴唇上尝到,感觉却大不一样。
艾伦一直很好奇,不知道人们究竟是怎么会想到用接吻来表达爱意,是谁第一个想出这个好主意,抑或它其实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然而无论接吻的本意如何,它所传递的爱和温柔无法替代,他们吻了很久。狄恩翻箱倒柜找到药箱,直到他的脚步声到了卧室门外,两人才终于分开。
麦克为他的小手术做了消毒,用了一针麻药。
缝纫这回事总是熟能生巧。
狄恩很轻地松了口气,觉得最大的危机总算是过去了。
麻醉让艾伦能放松下来好好睡一觉,他几乎立刻就睡着了。
麦克回到走廊上开始搜查尸体,翻遍这些人的口袋,检查每一处可能留下线索的地方。他在那个没了脑袋的人右手臂上找到一个硬币大小的刺青,圆形中间一条双头蛇的图案。
除此之外,再无所获。
麦克把刺青图案拍下来发给露比,他不想再浪时间,要用最简单的方法寻求答案。
这几天发生的事激发了他追寻真相的强烈意志,在他和艾伦无法触及的地方究竟发生了多少他们不知道的事情,现在他决定弄个明白。
第26章背向之蛇
有人管这种冬季绵密的细雨叫脏雨。连续几天下个不停,整个城市都慢慢陷入一片暗灰色的泥泞。
露比踩着潮湿的地面走在阴冷街道上,马路两边堆积着灰黑色碎冰,空气冷得刺骨。
几个孩子从他面前跑过,鞋子踩在冰渣上发出些动人的碎裂声,冰和水混合着,溅起一片小小的水花。
露比对寒冷也从不抗拒,但和艾伦对寒冷的痴迷不同,他对待寒冷的态度更随意,似乎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鲁伯特先生说他的脑子里没有正常这个词,总是与人相反,但他不是故意的,和人相反本身就是一件艰难痛苦的事,在这个寻找同类的世界里,他因为相反而显得形单影只。不过,被孤立的体验并不能迫使他变得“正常”,反而因此更加特立独行。
他在路边叫了一辆出租车,司机是个沉默的男人,大概觉得工作枯燥乏味,没有丝毫谈兴。这很符合露比的要求,他对沉默寡言的人一向深有好感,无论他们是羞于表达还是无话可说,沉默总能隔绝很多缺点。
出租车把他送到一处僻静的山路上,他下车继续步行。
来到杀手的家门前,露比先是停下脚步看着脚下的草坪,接着抬起头,一步也没犹豫地往院子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