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育深深的吸了口气,想积蓄一些力气。然而,这个举动却只让他喷出了一大口鲜血,喷的李文侯满脸都是。鲜血溅入了李文侯的双眼,李文侯只觉得眼前一黑,便看不清东西了。惶急之下,李文侯一时也顾不上推开夏育,而是先伸手去擦脸上的血迹。
望着李文侯不停蠕动的喉结,夏育咧嘴一笑,拼尽最后的力气,一口死死的咬住了李文侯的喉管,大量的鲜血涌入他的口中,似乎无比的甘美,而夏育就在这畅快淋漓的快感当中,渐渐失去了神智。
当王国等人赶到西门时,都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想不到,夏育竟然会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和李文侯同归于尽。
夏育战死,汉阳太守张承(此系作者杜撰)也在太守府中自尽,金城叛军终于如愿以偿的占领了冀县,进而掌控了汉阳郡的大部分区域,称霸陇上的伟业,似乎就在眼前。
然而,正当叛军想全力攻打阿阳,将新任的护羌校尉傅燮也一举拿下的时候,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从安定传了过来。
汉破羌中郎将徐晃,破虏校尉关羽,于卑移山下大破先零羌,尽屠其众,显赫一时的先零羌,就此覆灭。
王国等人听到这个消息,也被吓呆了——之前,他们总认为,先零羌再怎么不济,也有两万精骑,又据守着高平这样的险关要地,就算主动出击打不过汉军,也不至于一败涂地啊?只要先零羌能一直守住高平,张温就不敢轻举妄动,而王国则可以乘机扩张发展,获得更为有利的形势。
可是,先零羌竟然被汉军打败了,而且还是被彻底灭族了,这其中传递出的消息,可不怎么妙。
首先,汉军能在旬月之间,一举将先零羌打败,这就说明,徐晃与关羽二人,极擅用兵,都是难得一见的将才。本来,王国等人认为汉军的主将张温不通兵事,老将夏育又战败身死,因此,大汉派来平叛的大军,根本无足为惧。孰料汉军当中,还有徐晃、关羽这样的将才,如此一来,安定的三万汉军,可就能发挥出应有的战力了。
其次,尽屠其众,这代表着徐晃和关羽二人,也跟段颎一样,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人啊!(徐晃无辜躺枪,麹义十分郁闷——明明是我干的,怎么出名就轮不到我呢?)金城的叛军当中,八成以上是羌人,都是当年被段颎杀得亡魂丧胆的家伙。如今,汉军当中,又崛起了两位年青一辈的将领,无论是打仗的本领,还是屠杀羌人的手段,比起当年的段颎,毫不逊色,这你让诸羌部族还怎么活!
于是,听到徐晃和关羽出兵瓦亭,救援阿阳的消息后,北宫玉便连夜退兵,撒开蹄子逃回了勇士县——要知道,瓦亭到阿阳,昼夜兼行不过一日的路程,若是稍微走的慢些,只怕就要埋骨于阿阳城外了!
王国也犹疑起来,考虑要不要放弃汉阳,退回金城。韩约闻讯后,赶忙劝他打消这个念头。
“大帅,此时万万不可退兵啊!汉阳乃是凉州六郡的枢纽,只有占住汉阳,我们才能掌握住凉州战局的主动权,游刃有余的对付汉军。别的不说,如果此时我们派出一支轻骑,出陇关直扑三辅的话,你说汉廷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三辅一带的兵力,已经全部被张温给调走了,我军一旦攻入三辅,那便是如入无人之境,甚至可以一路打到河东、弘农去。到时候,汉廷肯定会急调张温返回三辅,而我军则可以乘势拿下安定、北地,如此一来,我们‘割据陇上,以观天下之衅’的目的,不就达到了?”
王国闻言,精神登时振奋了不少,不过,他依旧有些担忧:“那董卓怎么办?有这头猛虎蹲在我们背后,实在令我寝食难安啊!”
“嘿嘿,等我们占据了安定、北地之后,还怕区区一个董卓吗?有了陇山天险,我们只需要布置极少的兵力,便能够把汉军挡在陇山以东。到时候,无论是武威的董卓,还是陇西的鲍炜,我们都可以从从容容,一个接一个的收拾掉。当日我们能在令居打败董卓,难道今后就不能了吗?董卓自以为可以坐山观虎斗,以收渔翁之利,最终,还不是作茧自缚,自取灭亡?”韩约嘿然冷笑,将董卓的自私和短视,狠狠的嘲笑的一番。
王国当即就采纳了韩约的计策,他立刻派烧当羌的那离、麻奴、柯吾三位头领,各率本部精骑,径出陇关,杀入三辅,一路上烧杀抢掠,就是为了营造出叛军大部进犯三辅的假象,好让汉廷迫令张温回师关中。
这一计策果然奏效了,当张温接连收到陈仓、雍、郿等地的急报时,用不着朝廷下令催促,他就已经打起了退回三辅的主意。
不过,此时全军有近半的人马,被徐晃和关羽带去了阿阳,张温可没有胆量,只带着一半的兵力,就去面对叛军的“主力”。因此,张温先行下令,让徐晃和关羽,与傅燮一道,退回安定,然后再一起回师关中,抵挡叛军“主力”的进犯。
收到张温的军令后,傅燮首先表示不能服从,全军撤回三辅地区,代表着汉军这几个月的浴血奋战,全都白费了,叛军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陇上诸郡尽入掌中,再想夺回来,那可就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了。
徐晃也觉得,这完全是叛军的疑兵之计,想要调虎离山而已。若是叛军真的倾全力去攻打三辅的话,那汉阳和金城岂不是一片空虚?那还用得着去回师关中吗?直接攻打汉阳和金城,断了叛军的后路,不就行了?叛军的根基就在陇上,一旦切断了他们与陇上的联系,那叛jūn_rén数再多,势力再强,也不过是无根的浮萍罢了。在三辅地区,他们既不熟悉地理环境,又没有人力资源和人脉关系的支撑,甚至找不到稳定的粮草补给,面对的又是陈仓这样的坚城——怎么看都像是去自寻死路的呀。
然而,事实根本不是如此。根据侦骑传回来的情报,无论是金城方向,还是汉阳境内,都有大量的叛军活动,根本没有大举进犯三辅的迹象。
不过,张温毕竟是做过三公的人,也就是说,他首先是一个官僚,然后,才是一名统帅。因此,张温在考虑问题的时候,肯定要首先顾虑其在政治方面的影响。
对于徐晃等人而言,叛军派兵骚扰三辅,只需分出少量的兵力,将其赶走便是,甚至,如果陈仓、雍县等地的官员,可以自己守住城池不失的话,汉军甚至无须分兵去救援这几个县城,只要集中兵力,一举击败叛军在汉阳的主力,一切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但是,对于张温来说,放任叛军袭扰三辅,这在朝堂之上,影响太大,也太坏了,弄不好,自己此行不仅功绩全无,还要背上“屡战不力”的罪名。
经过一番商讨后,徐晃决定,由自己亲自返回临泾,劝说张温。同时,如果张温实在不放心陈仓、雍县等地的话,那便由徐晃亲自领兵,去将袭扰三辅的叛军给灭掉,免得影响了凉州的战局。总之,万万不能让张温率领全部jūn_duì,退回关中去。
此次救援傅燮,徐晃和关羽总共带来了一万两千人马,此番返回临泾,徐晃从中抽调了三千精骑,准备用来剿灭三辅地区的叛军。毕竟,袭扰三辅的叛军,基本上全都是骑兵,想要追剿他们,必须也用骑兵才行。
在城头上目送徐晃离去后,傅燮愤愤不平的说道:“张车骑至今顿兵临泾,不肯挪动一步,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叛jūn_rén多,我军举全师与其决战,胜败犹在两可之间。似张车骑这般首鼠两端,犹豫不决,只会让叛军有更多的时间,从容发展,逐渐坐大。何况,我军一部在阿阳,一部在临泾,两者之间,相隔五百余里,根本无法相互呼应、支援,若是叛军派遣一支部队,偷偷的过薄落谷,袭取高平、鸟氏,切断我军两部之间的联系,那可就危险了!”
关羽闻言,笑道:“傅护羌,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有麴伯仁(作者设定麹义字伯仁)坐镇乌氏,把守瓦亭,任叛军有千军万马,也休想踏过乌山半步!”
“原来是伯仁啊,那我就放心了。”傅燮微微松了口气:“也罢,就让我们等待公明得胜的喜讯吧!”
徐晃返回临泾后,费尽口舌才说服了张温。随后,徐晃便率领三千精骑,返回了关中,直奔陈仓、雍县而去。
一时间,在汉阳北部,汉军与叛军再一次陷入了沉闷的对峙当中;而在扶风境内,汉军与叛军的骑兵,则玩起了你来我跑的游戏;至于董卓,他仍然在武威按兵不动,仿佛压根就没有听到汉军大破先零羌的消息,一点都不着急。
一时间,凉州的局势,复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