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本意只是为了识字,原也不敢妄想能学懂经义。”刘照谦虚道:“然史道人不愧为有道的高人,满腹经纶,对经义的讲解,颇为详细、明晰,是故儿臣也算是跟着他学到了一点东西。”
“那你且将平日所学,给我说来听听。”刘宏顺势趟回了美人的怀中,脸上一副“看你能不能自圆其说”的表情。
刘照整理了下思绪,慢慢讲述起来。最初,他还有几分拘束,但是渐渐的,他已经完全沉浸在其中,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代,论文答辩的那一刻,对着刘宏等人娓娓而谈,在心中,也乘机把这半年所学的东西,进行了一次整理和总结。
当讲述结束的时候,刘照双手扶膝,向在场之人鞠躬致意,然而鞠完躬之后,才猛地清醒过来,自己如今不是在后世的大学进行论文答辩,而是在近两千年前的东汉皇宫里,进行御前奏对。
一时间,刘照的心情,又仿佛回到了刚刚知道自己穿越的那一刹那,久久不能平复。而大殿之上,汉帝刘宏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面前这个滔滔不绝,讲了大半个时辰的家伙,居然是自己只有五岁的儿子!一时间,整个大殿里鸦雀无声。
最后,还是张让那尖利的嗓音打破了寂静的局面:“老奴为陛下贺,皇子弁殿下聪敏好学,深肖陛下,陛下有此佳儿,实在是福气不浅呐。”
听到张让奉承的话语,刘宏的脸上渐渐其了笑容,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心并且有几分肆意的大笑起来。
其实,刘宏最初在惊诧之余,也生出了几分嫉妒、自卑之心。五岁就能有这般学识,刘宏自问,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是远远不及的。再联想刘照出生时的异象,他也不经疑惑,难道自己的儿子真有莫大的来历?想到这里,他自然不免有些嫉妒。都说天子授命于天,可是他这个天子,出身于远枝弱藩,本就没有什么高贵可言;当政后,朝政纷乱,天下扰攘,他也治理不出个头绪来;如今,就连自己身边的家事,他都没法理个清楚,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性命,一种挫败感登时涌上了他的心头,他这个皇帝,是不是当得太窝囊,太无能了?
但是,张让一句“深肖陛下”,却又让他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说到才学,他本有几分可以自傲的资本,无论是辞赋,还是书法,他都有一定的造诣,曾经自作《皇羲篇》五十章。如此说来,自己这个儿子,虽然早慧得有点妖孽,但是,毕竟还是因为有自己这么个精通辞赋的爹嘛!
你小子再了不起,也是我下的种!刘宏心中有几分快意的想到。
哼,你一个南阳屠家的女子,能有什么文采精华,可以传给我儿的?你又有何德何能,让上天降下个转世神仙在你肚腹之中?一切还不是因为朕!是朕给了他聪明才智,是朕感动了上天,赐下一名麒麟儿,来继承朕这一支汉家血脉!
望着笑的有几分癫狂的刘宏,刘照反倒摸不着头脑了。张让这句马屁就拍的如此恰到好处?如此高明?怎么自己就咂摸不出个味儿来呢?啊呸呸,谁要咂摸这阉人的马屁味儿!
不过不管怎么说,自己的父亲心情大好,对自己也似乎大大改观,这应该是*不离十的。如此一来,自己这趟总算没有白跑,算是安然渡过了一次危机了。
刘宏大笑了一阵,不由得喘息起来,赵忠赶忙为他轻轻的抚摩脊背,让他的呼吸平稳下来。
“阿弁,此番回宫,就不必再回史道人家了,洛阳贵为帝都,乃是士之渊薮,待我广择名师,为你讲经授课,”心情大好的刘宏,决定让刘照回到宫中,好生培养。当然,也未尝没有向世人卖弄他生了个好儿子的意思。
刘照闻言,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此番拜见,总算是完美结束了。
离开了西园,刘照回到了长秋宫。刚进宫门,远远的就望见何皇后在大殿前,倚栏而望。刘照赶忙下车,快步跑了过去。何皇后见他跑过来,蹲下身体,一把将他搂住,嗔怪道:“你乃是千金之子,行动要处处留意小心,如今你年纪小,身骨弱,贸贸然的就这么跑起来,万一摔着磕着,可怎么是好!”说着,便要责罚刘照身边随侍的下人。
刘照笑嘻嘻的搂着何皇后的脖子,道:“阿母,有好消息呢,儿子今天可为你大大的挣了口气。”说着,便把今日在猗兰殿发生的情况,给何皇后讲了一遍。
何皇后听罢,也长吁了一口气,道:“我就说,上天能赐给我这么一个聪明伶俐的儿子,又岂会不庇佑于我!儿啊,也亏得你小小年纪,就能学下这么多的经文,可别为此熬坏了身子,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却让阿母去依靠何人!”一语未罢,言语间已经有了哽咽之声。
“阿母,别难过了,今天乃是大吉之日,要欢喜点才好。”刘照安慰道:“还有,父皇让我回宫居住,不再出宫去史道人家了呢。”
“如此甚好。”何皇后站起身来,拉着刘照往殿中走去:“我本就想接你回来,从此咱们mǔ_zǐ在宫中相依为命,也好有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