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宫中惊变
何氏听了丈夫的话,也回头望了刘照那边一眼,淡淡的说道:“殿下孤身一人在宫外,又没个兄弟姐妹,阿鹊年纪与殿下相仿,性子又乖巧,殿下把她视作姐妹,自然待她十分亲厚。”
张勋迟疑了片刻,问道:“那你看以后,阿鹊可能嫁与殿下么?”
何氏微微叹了口气,道:“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呢?殿下和阿鹊才几岁?十多年后是什么光景,如今哪能料得准。而且,依我的意思,我还不愿意阿鹊以后陷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呢。”
张勋忙道:“你糊涂了么,女儿日后成了贵人,不管于她还是于我们一家,不都是好事儿么?”
何氏闻言,轻轻啐了一口,道:“你才糊涂了呢,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就不要自己女儿的命了?”
“天地良心!”张勋急的直跺脚“我自己的小女儿我怎么会不疼。如今我虽被皇帝赏了个官儿,可是什么差使都管不了,就跟泥塑的神像似的。殿下以后长大了,若是念着你这个乳母的好也就罢了,若是生疏了,自然有人把咱踩下去。到时候,难道我们一家还回南阳去当街卖货不成?就算你不稀罕这份富贵,也为阿犬想想才是。再说了,当今皇后也不过出身屠家,一朝入宫得宠,举家富贵,咱家阿鹊生得也不差,又与殿下有这份情分,日后如何当不得贵人?”
何氏白了丈夫一眼,道:“你懂得什么!借着殿下的光,让皇帝赏了你个一官半职,你就不知道自己有几分轻重了!当今皇后可是位心肝玲珑的人,厉害着呢,你以为宫里是平常人能出头的么?”
何氏将盛满了茶汤的铜壶放在炉边,接着道:“如果咱家的阿鹊是大家门户出来的女孩,打小就看着各房妯娌姐妹的明争暗斗长大,那入了宫,倒还能搏一把;如果自小就在贫寒之家长大,吃得了苦,受得了委屈,那入了宫,最不济也能保得住性命。可偏偏咱家的阿鹊,出身小门小户,却是娇生惯养起来的,傻傻的什么都不懂,进了那地方,有几条命够她折腾的?就算殿下念着旧情,护着她,可是能护得了一时,难道殿下还能时时处处都护着她不成?”
看着丈夫还想说些什么的样子,何氏摇摇头,道:“你如今只须好好管束着阿犬,别让他学一身坏毛病,日后再给殿下捅出什么篓子来。殿下不是薄情之人,只要他念着我奶大他的情分,以后就不会薄待我们。但你跟阿犬也要争气才好,别让殿下失望,到时候白白薄了彼此间的情分!”
张勋被妻子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只好乔个模样,叉手道:“谨遵贤妻吩咐,家有贤妻若此,为夫就无忧了。”
何氏微嗔道:“还跟当年一样的……油嘴滑舌……”边说边提起了铜壶,往刘照那边去了。
那边,刘照跟史道人胡诌了一会他在后世学到的一点茶道知识,听得史道人心旷神怡,特别是后世茶道讲究的“清、寂、雅”的境界,虽然出自佛教思想,但是与道家的宗旨,也有暗合之处。因此,在史道人心目中,已经认定茶乃是仙家饮品,深合大道,决心以后自己也要多多饮茶,也好多沾一点仙气。
阿鹊在一旁听得气闷,只好拼命的啃着粽子出气,看何氏走了过来,赶忙道:“阿母,我不要喝那种苦水,我要喝【蜜】【水】。”
刘照闻言莞尔一笑,便让人去替阿鹊冲碗【蜜】【水】来。
众人在此歇息了大半个时辰,用完了午膳后,便起身继续向山顶进发,一路上又经过几次小憩后,终于在申时前后(下午三点到五点),来到了一处山头,虽不是邙山的最高峰,但也足以四下眺望风景。当然,更主要的是,刘照毕竟只有五岁,体力有限,已经爬不动山了,而阿鹊,早就走不动了,现在正被一名内侍背在背上。
邙山晚眺,被誉为洛阳十二景之一。此时虽然还没有到日落的时候,但是从山头往南望去,洛阳城依稀可见,特别是朱雀门,门阙高达百余尺,巍峨壮观,在邙山上一眼望去,十分显眼。还有洛水、尹水二河,远远的望上去,在一马平川之上蜿蜒行过,于洛阳城前汇聚为一。东都之形胜,可以一览无余。
清风吹过,四下一阵林海涛声,中间还夹杂着几声猿猴的啼叫,让人听了,心旷神怡,浑然忘俗。
刘照感叹道:“难得浮生半日闲啊!”
史道人在旁边道:“殿下待自己,确实太苛刻了,我在京中,王孙公子也见得多了,好学如殿下者,不多,好学且年幼如殿下者,唯有殿下一人。还望殿下保重身体,能稍稍放松一些。”
刘照点点头,道:“多谢先生关心,然而,时不我待,我是不得不多多用心啊。”
史道人欲言又止,看刘照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便也再没有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