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宴池呆呆的站在草地上,扫到黛伦办公室的窗台,还想起来那时候艾尔维特看过去的角度应该就是这样。
“你跟我来。”艾尔维特十分简洁的吩咐。
宴池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悬在半空,没有被处理,至于黛伦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好好表现,抓住机会的丛林任务,他也很难说自己到底完成的怎么样,是否足以将功补过,继续服役,而非被军事法庭判决投放到荒星。
如果按照一般的评判标准来说,他击毙了要求活捉的任务目标,还让元帅帮他挡枪,这两样也十分惨不忍睹了,不倒扣分是因为现行分制不允许。
宴池这才开始担心自己,脚步沉重的跟着艾尔维特往前走。
他们去的就是黛伦的办公室。
一楼,大概二十多平,简洁明亮,映照着秋天高爽的晴光,黛伦敬礼的时候眼神忧虑的扫过宴池,显然还在担心他。
宴池知道艾尔维特已经联系过军团,强行镇定下来,准备听取对自己的宣判,却听到艾尔维特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准备好了?”
黛伦本以为还有机会和宴池私下说说话,没料到艾尔维特仍旧不照常理出牌,回答的有些凌乱:“是的,他的档案和资料已经发给军部了。”
军部军法处。
宴池的心沉了下来,差点击穿他的腹腔,像一块石头一样从里面扑通一声掉出来。
他始终宣称自己不害怕任何惩罚,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停止思考,但之后真的面对惩罚,他才能体会到这句话的重量。
宴池并不是后悔,而是意识到很多事情都不是那么容易的,说来轻松,做起来就是漫长的折磨。他并非对军事法庭的裁决和荒星生活一无所知的天真孩童,畏惧和紧张交替做主,占领他的脑海,甚至让他没注意黛伦还和艾尔维特说了什么。
他本来有机会,也能做到更好,但是现在就必须体验人生终止的感觉了。无论是作为一个jūn_rén的骄傲,还是一个年轻人的希望,都瞬间被粉碎了。
被他自己。
宴池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也知道人必须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可是他既没有想过会这么早,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他看到黛伦发红的眼圈,也注意到艾尔维特的片刻沉默,只是不太能明白他们的语言。
他让黛伦失望了,也让黛伦伤心了。
虽然戏称黛伦为整个军团的严父,但是毫无疑问的,宴池爱她如同爱家庭成员,而黛伦把他当做儿子。从某个角度来说,对于没有古老定义上的兄弟姐妹和父母亲人的新人类,军团就是一个家庭,他们依靠感情而团结紧密,一代孩子长大,成为长辈的左右手,由此而长久的延续下去。
宴池从来不是为了让黛伦伤心,才做出那个决定的,对此他也感到难过。
他不知道如果重来一次自己会怎么做,甚至仍然有足够理智知道这个想法滑稽无知,一点都没有意义,但他很想安慰黛伦,让她不要太伤心。
宴池并非没有勇气承担自己的责任,他只是害怕面对黛伦失望而痛苦的眼神,也害怕承认自己做错了。
因为他已经心生怀疑。
艾尔维特在片刻沉默之后回头看了看他,低声道:“你们可以告别一下,还有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