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时候,两人踏上拖了好久的行程,住进梁朔在白金山的别墅。
别墅是独栋,大路边上一条岔路蜿蜒爬上去,沿途没有野花,全是密密麻麻的树。房子陷在山凹里,一公里开外是道观,有时候隐约能听到一些声响,或者闻到香火味。因为太轻太淡,反而令人舒心。
“和要员约会,全程拿手机戳戳戳,看都不看我一眼,你知道后果吗?”露天阳台上撑一把白伞,晨风温凉舒适。梁朔用勺子拌粥,敲得叮咚响。
罗小云面前的煎蛋已经冷了,他毫无所觉,正皱着脸,焦躁地拿手机打字,突然手上一松,手机就被梁朔抽了去。
“喂!我在”
“好不容易找出这么两天,国家大事都被我屏蔽了,你还忙什么。”
“我跟你不一样。我是求生”
“你要说,你是求生存,我是求生活,对吧?”梁朔把罗小云的手机屏幕点开,熟稔地输入密码,“那我把你这两天买下来,你看行吗?”
罗小云一阵泄气。“算了……我不看了。”
梁朔嘴角一撇,反而认真地看起罗小云屏幕上的内容来,果不其然,他之前一直在同翻译的对接人扯皮。梁朔看了半晌,忽而眉头一挑,笑骂道:“你真是……怼我的时候头头是道,国家大事信手拈来,偏偏看不见眼底下的东西。”他让罗小云换位置坐到身边,把记录一路往上翻,指着其中一条,道:“你看这里。”
那是罗小云说的话:如果这个词一直用你们约定俗成的表达,就会让看东西的人对他们国家的文化造成不可扭转的误解,这里不能改。
“还有这里。”梁朔又指了下一条:你们想用语义篡改别人的研究成果、误导消者,我不仅不会改,还会以一名消者的身份投诉你们。
“对了对了,再看看这里。”
梁朔把罗小云罗列出来的每个不能改的标红部分一一指给他看。罗小云疑惑地道:“我以为你对这个国家是有责任心的。这些地方虽然小,但影响会很深远。”
梁朔叹口气,道:“这些东西,上面会有层层审批,如果有问题的东西过了,那就是审批的责任;怎么都轮不到你一个兼职翻译来负责。”他捏捏罗小云的肩膀,“瘦成这样,还想挑跟我一样重的担子?”
“我不想看到错的东西从我手里出去。”
“跟你对接的职位能有多高,他做得了什么主,较这个真,没有意义。”梁朔道,“你不是创作者、更不是负责人,你只是个枪手,明白吗?我都不能事事按心意拍板定案,更何况你?”
罗小云顿了顿。梁朔本以为他要反驳,谁料他低声道:“那……我应该怎么做?我不想……做那种骗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