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奶妈偷偷到小院儿里,有时候他会带些季行没有见过的小点心过来,两个人一起分享,但更多时候他只能匆匆忙忙偷跑过来,往往也呆不了多少时间,两个人一起掏个鸟窝的时间齐炀就会被急红了眼的奶妈找回去,几次之后,奶妈有了经验,不见了齐少爷就到小院子里找。
当今世道乱,交战地带到街上买菜的功夫说不得就丢了小命,连州城是齐宗良的地盘,安全问题倒不用考虑。只是军阀与革命军之间的交锋越来越激烈,洋人也要来凑一脚,连州城也渐渐有了些紧张的气氛。
日子没有什么变化,底层人民每日每日的汗流满面,才能挣得一家人糊口的粮食。
有权有势的老爷看戏听曲儿,日子如那古时候‘炊金馔玉待鸣钟’的皇亲国戚们一般。
这年的十一月,齐宗良的三姨太生下一双龙凤胎。
大奶奶不是个好相与的,三姨太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打三姨太一进门两人就有了战争。大奶奶家世显赫又生了齐少爷,地位总是要高一些,三姨太仗着美貌也不落下风,两个人明争暗斗,谁也不肯认输。
这一来大奶奶自觉自己输了一筹,三姨太气焰高的很,平日里几乎要骑到大奶□□上。
院子里整日整日的乌烟瘴气,两个女人指挥着身边的人斗个不停。
就连齐少爷身边的奶娘也加入了队伍。
两个没人看着的小孩子商量着偷偷溜出齐公馆见见世面。
“季行季行……”
“嗯……”
“季行……”
“干嘛啦!不要讲话!”
两个人藏在齐公馆后门,计划趁人不注意偷偷跑出去。
季行拧着眉嘘了一声,索性转过头捂住齐炀喋喋不休的嘴。
“呜呜……”
齐炀被捂着嘴不舒服,不停的在季行怀里挣扎。
季行无法,只得放开他“嘘,小声一点。”
齐炀点点头,两只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
两只小萝卜头趁着守门的小兵换岗的空子偷摸摸的从后门溜了出去,半点没注意到身后跟着的暗哨。
齐少爷身娇肉贵,平日里没有一个人出来的机会,季行又是被季书荷关在小院子里,连大门都很少出。
这下没了大人看着,两个小家伙就如脱了缰的野马,从这个街角跑到那个街尾,什么都好奇都想瞅上两眼。
季行自是没有钱的,两个兜兜和脸一样光滑溜溜。
齐少爷倒是有钱,可怜的是他没有带钱的意识。
卖糖人老爷爷的摊子在街西脚,摊子旁围着几个大大小小年龄不一的孩子,老爷爷在大理石板上刷薄薄一层防粘的油,然后用小勺子舀上一勺糖稀,缓缓地把勺子倾斜,让里面的糖稀流出,手一提一拉就成了一条糖线,苍老却有力的手翻飞舞动间一只栩栩如生的鸟便出现在石板上。
“哇!”
“好厉害好厉害!”
小孩子们拍掌惊呼,两只眼睛里泛着崇拜的光芒。
家人在身边的这会儿已经开始掏口袋,准备买上一个给孩子尝鲜。
季行和齐炀齐齐吞咽口水。
好想吃!
可惜天不遂人愿,还不待两人想到什么好主意,轰隆隆的雷声伴着雨滴就落了下来。摊主老爷爷还没有做完最后一个孩子的糖人,那孩子的奶奶抬头一看天色,‘哎呦’一声抱着小孙子就要走。
那孩子不肯走,拉着自己奶奶撒娇:“奶奶,我要糖人。”
老太太没办法,她又宠着小孙子,只好催着摊主动作快些。
老爷爷笑呵呵的应了。
待那对祖孙走了好远,卖糖人的老爷爷也了摊子。
季行和齐炀像被抛弃的小菜花,孤零零的站在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