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照进小屋的一刹那就睁开了眼睛,她用手背挡在刺眼的阳光,迷迷糊糊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从床上爬起来,又慢悠悠的穿好衣服,拄着拐杖挪到窗前为自己易容。
她将自己白皙的肌肤涂成干枯的黄色,像枯萎的稻草一般,没有生机,一直延伸到自己的锁骨那,又将自己的眉毛粘的粗粗的,用笔蘸了一些涂料,将颧骨描高,改变了一下嘴唇的形状,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村姑,带有几分刻薄的面相。
这种易容术不用贴上人皮面具,遇水也不会花掉,只是需要每天涂抹,不然涂料在脸上呆久会损伤肌肤。
卿绾学了三个月只学会了这种易容术,还是靠前世的化妆技术撑起来的。
这时候鬼神医还未起床,她又拄着拐杖,一瘸一跛的去厨房热几个馒头,父亲前几日便出去了,带着苏叶一起,两个人神神秘秘,也不肯告诉她干什么去。
苏叶走之前,做了一大堆馒头,可短短三日就被她和鬼神医吃的所剩无几,若是苏叶再不回来……她简直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啃树皮?还是嚼草根?
那日出了东赫,没过几日就被东方乔和鬼神医追上,就在卿绾以为父亲会和东方宫主打一场时,他们只是密谈了好久,出来时两人的眼眶都有点红。
鬼神医告诉她,是东方宫主抓他过来的,要他为她治腿,从在拍卖会上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有了这样一个念头,之于东方宫主是怎样找到卿绾的,鬼神医一直不肯说,嘴巴比石头还顽固。
父亲也只是揉揉她的脑袋,让她安心治腿,别整天疑神疑鬼。
她疑神疑鬼了吗?
她只是好奇,连冥血阁这样无所不能的情报大佬都找不到她,东方乔是如何找到的?而且她还顺带解开凤无玉留在自己身上的追踪香。
卿绾吃了一个馒头,又拄着拐杖往外走去,父亲在小院儿外布了阵法,外人是无法进入的,不过挡得了人祸却抵不住天灾,有时候一只小鸟也会坏了阵法的布置,所以她必须每个时辰去检查一番。
她呼吸着清晨新鲜的空气,远处葱郁的高山在蓝天的映衬下更显巍峨,他们所居住的地方是南楚的南边儿的桃花村,向北走十几里地便是青山镇,有时候苏叶也会带着卿绾去镇上买点生活必需品。
她的腿还需要几个月才能完全恢复,鬼神医说她必须时常走动,躺在床上只会对她的伤口有害无益。
若不是她的母亲程柳,她如今哪能有贵人相助呢?
卿绾绕着阵法边缘走了一圈,又觉时辰还早,便往阵法以外的湖旁散步,反正回去也无事可做 。
一个男人安安静静的躺在湖边,似是睡着了一般,卿绾站在阴影处瞧了好久,见他一动也不动,才慢慢的挪出来。
走进一瞧,才发现他身上的血迹将他身下的枯草都染成了暗红色,像墨一眼,浓得化不开。
这男子失血过多,怕是死了吧。
男子身形魁梧,像一座高山不可撼动,手臂上方划破的衣料,隐约露出纠结结实的肌肉,一块一块隆起的肌理似是连绵起伏的山丘,似是积蓄着无尽的力量。
肤色泛着古铜的光泽,却是磨砂一般的粗糙,他给卿绾的感觉像是常年行走在风沙里一样,宛如沙漠中带刺儿的仙人掌。
脸上被泥土和血污沾染的看不出五官,睫毛浓密卷翘,薄削的唇却是阴沉的紧绷着,轮廓冷硬分明,透出一股子狂妄邪佞和阴寒冷意。
卿绾用拐杖捅了捅他的背,又蹲下来,碰了碰他的指尖,冷的似冰。
她又在他的鼻息见探了探,似乎没有呼吸。
她叹了口气,说不定是被寻仇的,希望会有人来处理这具尸体,不然一直留在这发臭腐烂可不好。
就在她准备起身离开时,男人钢铁般的大掌攥住她的手腕,脸上一点表情也无,深邃暗沉的眸子牢牢的盯着她,透露着坚忍和冷酷,像极了冬日觅食的饥饿野兽,他刚刚一直在等,等一个能救他的人。
卿绾被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上,她眼睛圆瞪,却一个字都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