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到幼儿园的游乐设施那里,安旗悄悄跟了过去,站在墙角听他们说话,只听到那小孩说:
“不能大声哭,要哭就躲在被窝里。看到他们家人都要笑,要夸他们是好人,被同学欺负了告诉那个哥哥,告诉他你疼,可以哭一点点,但不能哭太久,不然他会觉得你烦,还有,孤儿院的电话背好了吗?”
葛南秧语气有些不以为意:
“你这些话都跟我说了好几天啦,我知道了,被欺负了我就学你,偷小针扎他们。”
“不行!”
葛南秧不服气:
“为什么?!”
那小孩一脸的笃定:
“你撒谎会被发现的,我不会,所以你只能装可怜,知道吗?”
葛南秧哦了一声,那小孩儿没话说了,葛南秧抬着笑脸:
“那我们出去吧,哥哥还在等我。”
安旗默默离开了墙角,回到广场,这小孩的心思和城府深的让他没法想象。可以说是聪明活络,但也可以说是可怕。
后来走的时候这小孩儿眼底湿了湿,葛南秧明显天真单纯了很多,只觉得这是一件开心的事。
其实离开了这里的,有几个会想到回去看看老朋友的,即使自己想,正常的家长也不会同意。
送走安旗和葛南秧之后叶司屿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里是个前阵子刚见过的人,是朗州检察院的胡检察官,两个星期前特地来京城给叶司屿录口供,作为上诉治疗院的证据。
那边的检察官似乎遇到了难题。
“检察院找的律师团队很厉害,而且他们的证据非常充足,我们这边只有一两个孩子的口供和部分照片。”
叶司屿嗯了一声,他眨了眨眼:
“还需要我再录口供吗?”
检察官顿了一下:
“那边的律师团已经找了一些孩子家长当人证,据了解,也许还会有被虐待过的孩子。”
“啊?”
“嗯,大概是家长逼迫的,但我们这边,只有物证。”
叶司屿也明白了检察官的意思,他沉默了片刻,捏了下电话:
“什么时候开庭?”
检察官没想到叶司屿答应的这么痛快:
“三十号,在朗州。只是我担心那次陪你录口供的人,不大会愿意你做这个。”
检察官说的是江措,叶司屿只让检察官不要担心,然后挂了电话。江措当然不会同意,所以叶司屿只能偷偷去。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愿意去当证人,就觉得一件事,不能让它颠倒黑白,虽然到场作证也许会被拍,甚至会被写成新闻。
但他还是不想让检察院输了这次上诉,在治疗院的记忆像病毒一样蔓延在他的身体里,在那里所有人都会告诉你,你是罪恶的,是恶心的,是错误的。如果自己没有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紧老师,他也许永远就生活在那样冗长的黑暗里。
江措晚上回来之后叶司屿已经躺在床上,抱着笔记本看电影,看到江措进来一下子站了起来,几步跑到床头,朝江措猛地一扑。
江措伸手把人接住,亲了亲叶司屿的侧脸:
“我先去洗澡。”
叶司屿黏着江措不肯放手,整个人挂在江措身上,他抬头盯着江措:
“老师我想出去玩。”
江措托住人的屁股,和他对视:
“嗯?去哪?”
叶司屿盯着江措的眼睛,眼里含着笑:
“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