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衣裳放在床头道,“…就说我休息了。”
那头没了声音,他回头一看才发觉君离正站在门口,屋里只点了一盏灯,黑暗中他看不清君离的表情。
也许是难过的吧。
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过了许久,才听见君离说,“舟车劳顿,是该休息了。”
说完,他便转身出了门,程垂扬以为他走了,待到自己去关门时,才发现那个身影还在门口站着。
“我想不明白。”君离知道他在听。
“不明白什么?”程垂扬明知故问。
“不明白我做了何等罪大恶极之事,让你见了我如同躲着豺狼虎豹一般。”
程垂扬没出声,他不知该如何解释。
可是君离却懂了,有时候太过聪明并不是一件好事。
“你知道了?”
程垂扬依然没声响,算作默认。
“何时?”君离算是冷静,可语气也带了几分颤抖。
“那日你烧糊涂了。”
君离想起那日,自己撑了一把伞等他回来,而后陷入了一场大梦中。梦里他们谈判成功,几人虎口脱险,顺利回到西澧国,程垂扬却突然走了,君离不许,在梦里好生任性了一回,偏偏不让他走,看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程垂扬也许是有几分不舍,最后无奈只好抱住了他。
君离睡眼朦胧间还记得那日他抱着自己的样子。
也是,他当真是糊涂了。
君离是个细心的人,刚刚进屋虽仅有短短时间,却看清了程垂扬在拾行李,他终是要走的。
“我还有一事不明白。”他转过身。
“何事?”程垂扬问。
“功名当真对你如此重要么?”不知是不是冷的,他的口齿间有些颤抖。
程垂扬犹豫了,他从小便被娘亲教育要好好学习,将来考取功名,做个好官,十年寒窗也便只为这一件事,若问功名对他有多重要,也许算得上人生一等大事了。
“是。”
“若是你留在西澧国也能有一官半职,享尽荣华富贵,你可愿留下来?”
君离这话里带着些急躁,但更多的是期许,他私心里是不想让程垂扬离开的。
他一生只会爱一人,若是爱而不得,便是孤独终老。
许多年前,他还是个孩童的时候,有位仙人对他如此说过,他命中仅有一劫,情劫。
只是他那时还不懂何为爱,何为劫。
今日才知,爱便是劫。
“君离,你不懂。”程垂扬轻叹一声,“考取功名并不是为了官爵利禄,也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而且为了天下苍生。”
君离沉默了片刻,轻笑,笑容中带了些苦涩,“若是这样说,西澧国的百姓也算是天下苍生,怎得你不愿留下来造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