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曾?”眼神切切,攥着他手腕的手也不知是忘了还是情绪激动,竟忘了放开。
景七轻咳了一声,往旁边退了半步,使了个巧劲,抽手出来,装得满不在乎地道:“那有什么的,廖振东好吃好喝地待我,怕我冻着,还特特地支了好几里地的棚子候着我,日子比京城舒坦多了。”
刚刚那么片刻,他忽然觉得赫连翊这样的神色里好像掩藏了什么,却不愿意深究。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有时候疼得厉害,便怕得紧了,多思虑一晌便觉得心惊胆战,恨不得离他八丈远。
据说番邦有种动物,名叫象,长鼻巨硕,有千钧之力,若是小时候将他锁在一根木桩子上,将它束缚长大,多年以后,便是他能力拔合抱之树,却也挣不脱这根小小木桩。
景七心里明白,可抵不过本能,因为赫连翊有时候,就是他的那根木桩。
赫连翊脸色几不可查地一黯,随即也顺势放开他,在一边坐下来,似是若无其事一般,啜了口茶水,才道:“我听说你今日才回来,向父皇复命,怎么这会儿不歇着,便跑到我这来了?”
景七笑道:“给殿下送礼啊,晚了怕殿下就接不到了。”
赫连翊瞟了一眼景七叫人抬进来的箱子,立刻便明白这“礼”是什么,垂下眼睫,笑了笑,没急着说话,先挥手,叫周围的人都撤下去了,这才道:“莫非竟被你拿着赫连钊的把柄了不成?”
景七捡着要紧的话,把两广之行的前因后果说了一番,这才将箱子打开,表面上放了一层字画笔砚之类,景七眼光不俗,送到东宫来的都是品,平日里赫连翊也喜欢摆弄这些个玩意儿,此刻却也没了心思,看着他牛嚼牡丹似的将那些个好容易搜罗来的名家字画摆地摊似的弄了一地,只见里面竟是满满一箱的线装账簿。
赫连翊站起身来,伸手捡了一本,随手翻开,越看越心惊,随后拿起另外一本,这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太子殿下眼睛都睁大了两圈,压低了声音道:“你……你从哪里弄来的?”
景七笑道:“这里面有廖振东这些年和两广商户、水贼之间各种往来的记载,卖官鬻爵的账簿比比皆在其中,是李延年跟着廖振东这些年,一字一顿地记录的。至于其他……廖振东和朝中其他人的往来,乃是他们家管家被上了大刑,苦熬不过之时,悄悄指点给我的密室里搜出来的。”
赫连翊立刻听出了不对,抬眼望向他,皱起眉,“你审问犯人之时,私自动了大刑?”
大庆自来不容酷吏,除了刑部正经批的,便是皇上的钦差,审案也只能审案,打些板子还使得,不得私自动用大刑。
景七笑笑,低声道:“没有人会知道的。”
知道的人都死了。
赫连翊脸色变了几变,盯了景七一会,半晌,才叹了口气道:“北渊,这种事……不该你去做。”
景七扯起嘴角笑了一下,意有所指地说道:“愿为太子殿下效犬马之劳,只求太子殿下将来别忘了我的好处就行。”
赫连翊眼色沉沉地看了他一会,像是有些失望似的,摆摆手:“事已至此,便罢了,你自己……总归小心。”
景七忙顺坡下驴:“是,谢太子教诲,那就不多打扰太子殿下休息了。”
赫连翊颜色恹恹的,景七言罢便要躬身退出,将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听见赫连翊忽然在身后出声道:“你连过夜都不肯,便跑到我这边来,是父皇和你说了什么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