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很失落,原本以为自个儿揭开了户部钱法弊端的盖子,胤祚会出重手攻击胤的,可没想到胤祚是出了重手,可看起来却更像是在帮着胤整合户部、弥补户部钱法上的漏洞似的。胤原本就是个精明人,将个胤祚的折子过了几遍,便能看出此折一旦成功的话,户部的权力将膨胀到一个可怕的地步,这由不得他不忧心忡忡,闹不清楚胤祚为何要帮着胤,心中不免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生恐胤祚串通了胤给自己摆上一道,没奈何也只能赶紧召集心腹议事。
钱法之事事关重大,偏生老八一伙子兄弟对此法都不甚了解,没奈何只能将揆叙(纳兰明珠之子)、阿灵阿(遏必隆第六子)、鄂伦岱、王鸿绪等一伙子门下心腹都召集起来,打算来个集思广益,看能不能找出些问题来。揆叙、王鸿绪都是文人骚客,写写诗歌词赋还行,遇到此等大事也就只能是瞎参合,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名堂来。鄂伦岱是个武夫,打打杀杀还勉强凑合,吏治完全就是个门外汉,除了放几句“砍死老六”之类的豪言屁话之外,也没啥可说的。众人中唯有阿灵阿当过一任广州知府,对于钱法的弊端倒是知道得不少,将胤祚的那份折子研究了一番,只说了一句:“这折子理应可行,只是真儿个要执行,没个五、六年的准备基本上没指望。”
“五、六年?”一直沉默不语的温瑞和眼睛一亮道:“六爷高招,普横已然明了六爷的用意了。现如今户部上下正忙着摊丁入亩之事,此事原本就繁琐,原也不是三、两年能见成效的,若是还要分出人手去整钱法,未免就有些捉襟见肘,六爷便可趁机将自个儿的势力伸入户部,能将钱法一事握在手中,等于将户部架空了。普横料定六爷定会上本自请其事。”
“这……”胤面色难看地顿了一下道:“老六原本就掌控着工部,身家又富可敌国,若是再将户部架空,这后果怕是有些不堪了,本王拼死也不能让老六得了手,不若本王也上本自请好了。”
“王爷莫急,普横料定圣上断不会让六爷插手户部之事的。此事最终还是会着落在四爷手中,不过八爷却不妨上本保奏阿大人参与此事。”温瑞和笑了一下道。
温瑞和这个“参与”可是话里有话的,胤一听便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哈哈一笑道:“成,变革钱法是好事,本王倒是乐见其成,就依先生所言好了。”
胤很生气,没想到自个儿会被胤祚、胤哥俩个联手摆了一道,钱法如此大弊端被当庭揭了出来,他这个户部的主管阿哥甚是没面子。可人家理由充分得很。连个反驳地机会都没有,面对着胤祚提出来的钱法改革折子,虽认为可行却不知其中存在着何等风险,也不明白胤祚来上这么一手是何用意,一连几天都跟手下心腹们议着此事。
老四手下人不多,不过能力上比起老八手下那帮子饭桶却要强上不少,虽也认为胤祚这份折子可行,但却看出了其中不少的奥妙,指出了些漏洞所在。只是对于胤祚提出这份折子的目的却莫衷一是,争了半天也没个准确的说法,末了还是唐国鸣一语道破了“天机”:“钱法乃户部之根本,六爷不过是打算趁王爷忙于摊丁入亩之时插手户部罢了,某料定圣上断不会让六爷得逞的。王爷只需如此……即可确保无事。”
胤阴沉着脸暗自权衡了好一阵子。仰头叹了口气道:“也罢,本王就上本自请其事。但愿一切如先生所言。”
一帮子兄弟打地是啥主意胤祚不用多想就能明白,在胤祚看来,老四、老八明知道面前是个大火坑,他们也得闭着眼睛往下跳,对此胤祚早就了然于心了,对于老四、老八这会儿忙着串联朝臣寻求支持胤祚除了暗自偷笑外,压根儿就懒得理会,倒是对杨名时送上来的折子很是感兴趣,细细地看了一番,心中暗自高兴不已----杨名时的折子上不但列举出钱庄运作上地实例,也指出了胤祚原本那份折子上的不少漏洞所在,条理清晰,言之有据。
“杨大人此折甚善,本王以为可行。”胤祚看了看恭敬地站在自个儿身前的杨名时,笑着说道:“钱法一事关系朝廷财政,事多繁琐,着实轻忽不得,杨大人对钱法既有研究,本王自当向圣上保举杨大人,望杨大人能克己为公,莫失本王所望。”
胤祚的话里头再次透露出招揽之意,杨名时虽耿直却不是傻子,自然是能听得出来,只是他素来不愿参与到阿哥们的争斗中去,听了胤祚的话,面色淡淡地没有一丝的激动或是得意之情,只是恭敬地答道:“下官食朝廷奉禄,自当为国效力,以报圣上洪恩。”
呵,有意思,这货跟范时捷一个想法,只是此人过于耿直,没有范驴子地滑头,不过也好,让此人跟老四去打打擂台倒是不错。胤祚一想起将来杨名时整日价催逼老四地可能性,不禁有些莞尔,笑了一下道:“如此甚好,杨大人请回吧,这折子本王定会再细细思量一番,后日早朝,本王定会表奏杨大人之功。”杨名时也不多话,恭恭敬敬地弯腰行了个礼,径自离去。
康熙四十二年三月十九日早朝,议的就只有一件事----钱法变革,众臣们经过了多日的准备,各自上本奏事,满朝堂奏本飞扬煞是热闹,只不过大多数朝臣都是跟风而已,说来说去压根儿就没什么自己的东西,大多是拿着胤祚头前所上的那么折子炒冷饭罢了,自然是赞同的多,可反对的也不少,尤其是上书房大臣王更是指出北宋时期王安石变法发行交钞导致物价飞涨,朝廷财政败坏为例指出纸币发行会危及朝廷信誉,认定胤祚的折子实行起来风险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