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了,四年来每日里习文练武,胤祚压根儿就没多少时间到民间走走,就算是偶尔偷溜出宫也是来去匆匆,得防着老爷子召唤呢,今儿个得了圣意,能随意在民间闲逛,那还不可着劲折腾起来,瞧,一大早就起了,照例练了会拳脚,紧巴巴地梳洗了一下,天还没大亮,就催着陈天远就上路了。
陈天远是走惯了江湖的老手了,那些所谓的易容化妆之类的小事情信手拈来,这一老一少妆扮成一主一仆还真像那么回事儿,眼瞅着胤祚成了刚出家门的小少爷,至于陈天远自个儿却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仆人。
一个地方富不富先得看早集,治安好不好那就得看酒楼,至于乡间太不太平、收成好不好那可就得走访老农,胤祚前世那会儿当小公务员时没少干这等调查摸底的事儿,如今做起来也算是轻车熟路了,这不,直接奔早集去了。
哈,阿胶,好东西,补血上品,买了,给额娘及宫里的娘娘们都来上一些;唔,这件火狐狸皮子不错,给温宪小丫头做件围脖正好;耶,虎皮?好东西,回头让怡红整出一件虎皮大衣,让咱自个儿也威风一把;呵,豆腐花,来两碗先。胤祚口袋里有得是银票,在早集里上蹿下跳,蹦跶得起劲,东西买了一大堆,浑然一个血拼的家庭主妇,就可怜陈天远老爷子成了拎包的背客。
日上三竿,胤祚要等的人终于出现了,两个身着衙役制服的税丁收税来了。胤祚假作闲逛,溜达着跟在税丁身后,看税丁如何收税。还不错,这两税丁对那些摆摊的都挺和蔼的,收税也顺利得很,压根儿就没起什么冲突,收的税也没超过大清律法的定额。胤祚跟附近的几个老农装扮的商贩闲聊了一阵,得知自打八年前刘思远到任以来,这些子税丁都没敢勒索钱物,说是一旦发现立刻撸了官服,刘县令也从来没有以任何名义加收过税款或是派过捐,是个与民无扰的好官。
不加税那很正常,毕竟加不加税不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能做主的事儿,但不派捐那可就难得了,这年头哪个当官的不是变着法子捞钱,各种名目的捐可多了去了,像什么衙门修缮捐,修缮学堂捐,连皇上寿诞都能搞出个寿诞捐出来,这刘思远不派捐,哪有钱做那些孝敬上司、应酬同僚的事儿,怪不得康熙十五年的进士才混了个县令,若不是康熙来巡查,刘思远只怕连这个小小的县令乌纱都不定保得住。唔,是个好官,就是长得寒碜了些。胤祚心里对这个刘思远生出了不少好感,打算回头为他说说好话。
任务算是完成了,可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当然不能这么快就回去,总得抓住这难得的机会蹦跶一把不是?时辰尚早,咱先到酒楼解决一下口福问题。胤祚寻人问明了清河最大酒楼的地儿,领着陈天远直奔酒楼而去。雅致的包厢,三、五碟精致的小菜,一壶美酒,爽很!遗憾的是那酒归陈天远享用,胤祚愣是没敢在师傅面前动酒,有酒虫儿也只能忍着。
别看清河县小,这明月酒楼也不大,可掌勺的水平却不低,做出来的菜味道有京城望月楼的七成水平,不容易,也算是打了回牙祭,咱正长身体的时候,得可着劲吃。胤祚正吃得开心,冷不丁包厢的门开了,冒出一人一头跪倒在地,口称:“奴才见过贝勒爷。”
啥?这就穿帮了?怎地冒出个程咬金了呢?胤祚愣了一下,险些被菜噎住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阁下认错人了吧?”
“错不了。”来人直直地跪在地上道:“奴才昨儿接驾时见过贝勒爷。”
接驾?能参与接驾的最少也得是七品官,面前这位看着虽有点眼熟,可一身便装,怎么看也不像个官儿,再说若是那些子官员见了自个儿向来是自称下官或是小臣之类,断不会自称奴才的,这家伙究竟是哪路货?胤祚满脸的疑惑,直盯着对方看,却没有开口说话。
“奴才凌育是太子门下,现任德州知府。”来人倒也干脆,自报家门了。
哦,是老二的门下奴才,自己算起来也是太子党,怪不得这小子自称奴才呢,唔,老二的面子得给。胤祚很是客气地站了起来,走过去扶起来人道:“凌大人多礼了,既是太子哥哥门下,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来来来,有什么事坐下说。”
凌育逊谢了好一番这才半边屁股落座地坐下,扭捏了一番,从袖子中取出一叠子银票说道:“贝勒爷来奴才治下,奴才没啥子孝敬的,这些个还请贝勒爷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