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乐呵着,耍起了马虎眼,论玩心眼,十个博士加一块也没用,既然今天不是来叙旧的,那咱就耐心等待,看谁先沉不住气。
郑志伟明智的闭上嘴巴,只是一个劲的为两位女士服务,陈梦很矜持,看着有点装,明显是有些轻视今天的聚会似的,常常也装得事不关己的样子,把主要精力集中在喝茶上,其实她不是很喜欢张宏明,从读书那会开始就不大喜欢,他是当时班级里出身论盛行的始作俑者,也是让常宁陷入孤立无援的罪魁祸首。
在这种有些微妙而又尴尬的场合,常宁总会让自己变得沉默寡言,和不是知心的人在一起,话太多永远是危险的,他总是很少开口,然后耐心的倾听对方,这个时候,本应该关心的询问对方别后的情形,表示一下对国外经历的羡慕向往,然后谦虚的请教一些能让对方满足虚荣心的问题,既然回忆过去并是那么的美好,那就应该着眼于现在,畅想和畅该一下未来的人生。
可常宁偏不,一叶知秋,万木成林,对这位学生时代的班长,他研究得很细很透,他甚至能基本窥视出对方的真实想法。
张宏明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常宁,你和同学们还有联糸吗?”常宁耸耸肩,无奈的说:“没有,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张宏明道:“听说我们那一届同学,没有考上大学的,大部分都进了青州发电厂和青州化肥厂工作。”常宁应道:“是啊,算赶上了好时候,那会儿正好兴建这两个工厂。”张宏明含笑而问:“想不想和他们聚一聚?”常宁明确的摇着头,“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和追求,何必要骤然闯入他们的天地呢,既然已成为过去,那就让其成为回忆的一部分吧。”张宏明微笑着说:“常宁,你比以前深沉多了。”常宁笑了笑,“这不是深沉,而是生活积淀的自然结果。”
张宏明望着常宁,心想郑志伟说得一点都没错,现在的小半仙有了城府有了傲气,再也不是过去那个为了填饱肚子,为了留在学校继续读书,而低三下四逆来顺受的乡下人了。
陈梦对常宁笑着说:“常宁,你听说宏明回来的事了吗?”
常宁点点头笑起来,指着郑志伟说道:“怎么会不知道呢?这个家伙领导的县委办,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抱着红头文件到处发,不过,我昨天以前,还以为文件上的张宏明,不是咱们青阳这一位呢。”
说着,双手作揖,冲着张宏明道:“张博士,恭喜你了。”
张宏明说道:“常宁,谢谢你,其实,我也没有想到啊,在德国三年,我学的就是工商管理和国际贸易,本想回国后回到京大,一面教书一面做点学问,可由于大学时期的恩师推荐,去年回国后就进了对外经济贸易部工作,今年初,在湖城出差时,恰巧碰上志伟的父亲郑付书记,就这样,我的不从政的诺言,是没办法实现了。”
常宁客气起来,“谁也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嘛,我也从没想过,我会混成现在这个样子。”
郑志伟问道:“小常,我记得你和我在水洋乡的时候,一起探讨过一个问题,咱们青州地区最缺什么,你还记得吗?”
“新的思想,新的知识,新的人才。”
郑志伟点点头说道:“那你对张哥除了祝贺,就不想说点别的什么吗?”
常宁不得不审慎起来,因为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他可不想成为焦点,他礼貌的摇摇头说道,“志伟,你这不是将我的军么,咱俩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吧,你多少应该了解我的,我这个人基本上不评价人和事,因为我既没有评判的能力,也没有评判的资格。”
一边说着,常宁一边心里感叹,当年读书时就不在一条道上的人,今天还是各自走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难道,立体几何里说的,两条平行直线上的两个点,真的永远也没法交汇在一起吗?
常宁望着张宏明,真诚的说:“干部的四化标准,张博士你是四条齐备啊,革命化,你下乡插队时就是党员,年轻化,更是好象为你们这帮三十出头的人制订的,知识化,你张博士在高中的时候,就是同学心目中的博士了,至于专业化,那就更甭提了,你的专业,恰好可以用到青州经济开发区的建设上……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是那个岗位上的不二人选,志伟你不要生气,比起张博士,你还差一截,说句让你们发笑的话,若让我去干,我估计能坐一到两个星期。”
张宏明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沉吟了一会说道:“常宁,凭你的聪明劲,应该知道我今天约你来的真正用意,你说得对,真要是同学之间的聚会,郑志伟今天就是个多余的人。”
常宁冲着郑志伟乐道:“郑志伟,这可是留德博士说的,不是我啊。”
张宏明继续说道:“你们说得对,我们青州最缺的,就是新的思想,新的知识,新的人才,归根到底,就是人才。”他顿了顿,抬起头来,望着常宁说道:
“常宁同学,我已经向地委组织部提出,调你担任我的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