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秋兰得的病叫血小板减少症,慢性的,最近有些严重起来了。
谁都知道杜秋兰有病,常宁也不例外,可当初还是不顾一切的“扎”了进去,所谓年少轻狂,年轻人的爱,更是没有任何力量和理由可以阻挡,处得火热,恋得疯狂。
常家上下,和旁观者也没有阻拦,老娘常秀娟对杜秋兰还十分中意,很是怜爱,心目中早已当成了未来的“儿媳妇”,原来,这源于水洋当地的一个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男女婚配,讲究的是“老婆大”,谁也不知道这风俗是何时何人兴起来的,反正象常大仙他们一类以看相为生人,给男女婚配品评八字的时候,的一般都是以女大男小为前提,女大三抱金砖,那是社会上普遍流行的说法,水洋这边的颇为特殊,常宁的老舅,就比老妗小五岁,罗铁贵比他老婆小三岁,常宁那个炮筒子二师兄更为夸张,竟比老婆整整小了十岁,女大一,家富裕,女大二,富成河,女大三,金成山,女大四,福禄至,女大五,举家富,女大六,富流油……这些算命先生口中的老生常谈,常宁在四五岁的时候,就从外公那里学得滚瓜烂熟了,可就是不明白,水洋乡人按照这传统忠实地做了,却就是富不起来,祖祖辈辈的主要行当,还是携家带口的外出当起了乞丐。
高飞和丁颖刘月红他们,在外间帮着常秀娟徐禾心收拾行李,刘月红帮着联糸了东南军区设在省城的总医院,杜秋兰要到那里做详细的检查,和长期性的住院治疗。
常宁的头埋在杜秋兰的怀里,久久不能抬起,没有哭泣流泪,但伤心难过和离情愁绪也足以让杜秋兰感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顾一切,投入得那么长久深入。
杜秋兰惨白的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意,细声慢语的说:“真没出息,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常宁总算抬起了头,脸上竟没有了难过之色,“谁说咱没出息,谁敢说县长的助理没出息?”杜秋兰道:“我说的嘛,咋的啦。”常宁便轻声的笑起来,“女人就是麻烦啊,拧耳朵打屁股是咱老娘的发明,没出息这三个字,我批准,属于兰姐你的专利了。”杜秋兰淡淡的笑着:“小半仙,谢谢你,小女子深感荣幸。”常宁认真的说道:“这位女同志,我等你回来哟。”杜秋兰俏皮的问:“这位小同志,这是为什么呢?”常宁笑道:“三美无首,天下无美矣。”杜秋兰嗔道:“难怪,原来是你对我期望过高,才使我企望膨胀,以至旧病复发,你必须负责到底哦。”常宁点点头,“风雨过后,定是阳光,这位女同志,美好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呢。”
杜秋兰跟着缓缓的点头,柔声道:“小常,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嗯,你说,我坚决的执行。”
杜秋兰说道:“你和高飞相邻住着,她又是县委书记,现在家里两位老人搬过来了,无论从哪方面说,你都得过去拜访一下吧,高飞有点惯着你了,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非常渴望的……我相信,你也不会让她失望,也不会让两位老人看扁你吧,大丈夫男子汉,敢作敢当嘛。”
常宁苦着脸道:“唉,敢情我前阵子不是男子汉了。”
杜秋兰轻笑道:“天天起早摸黑,早出晚归,作贼心虚似的躲着两位老人,这是男子汉的行为吗?”
举着双手,常宁乐道:“秀才遇女人,有理难说清,得得,我奉命前去就是了……不过,兰姐,我看高飞她老子那样子,听说以前当过侦察兵,挺凶悍的,也算是长辈嘛,我肯定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可是,可是他,他要真打我咋办?”
“嘻,三个字,活该呗。”
杜秋兰的母亲徐禾心,和刘月红一起,坐上了高飞的车,陪着杜秋兰去省城。
轿车绝尘而去,那只在车窗外轻摆的玉臂,早已消失在视线之外。
常宁回头一看,老娘和老舅老妗早回转院子里去了,身边只有高飞和丁颖陪他伫立。
“女同胞们,打道回府吧。”
常宁开车回县城,两个女人坐在后面。
高飞问道:“小常,你今天去县中干了什么?”常宁奇道:“什么也没干呀,听了你们两位的指示,也没在师生大会上嘴里跑火车。”丁颖笑道:“不会吧,你去的地方,没有事就不正常了。”常宁忍不住又唉声叹气,“你们女人的心理真是怪,就巴不得天下的男人,天天打个你死我活才开心呀。”丁颖道:“我下午接到你那个酒肉朋友,电力局马云空的电话,又是道歉又是慰问的,听得我莫名其妙啊。”常宁噗的笑起来,高飞接道:“是啊,听老邓说,马云空找他又是检讨又是决心的,说了半天,老邓才听出个大概来,跟我说,肯定是你把电老虎给整了。”
“呵呵,你们听我慢慢的汇报……”常宁握着方向盘,眼盯前方,把下午发生在县中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绘声绘色的,间域夸张一下老师们热烈欢迎的程度,和自己卓越的表现。
两个女人笑得前仰后合,一个咯咯,一个嘻嘻,听得常宁也开心起来,暂时扔开了思念杜秋兰的愁绪,一本正经的说道:“两位姐姐,你们也配合我一下,老马这人有个小毛病,好大喜功,领导骂一句能吓得一夜睡不着,表扬一下,却能高兴一礼拜,你们就给他点精神鼓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