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看到的,正是他参加工作以后结下的第一个“冤家”,原青阳县红旗农机修配厂厂长张高明,已经一年多没听到这混蛋的消息了,以他犯下的那些烂事,至少也是在高墙里面待着吧,就是有姐夫方天正付书记“保驾”,至少也不应该出现在堂堂的县委大院里啊。
这几天因为有省地两级联合工作组进驻,县委大院的气氛很是压抑,迎面碰不到一张笑脸,打招呼的方式也仅限于点个头使个眼色,大家的步伐都很匆忙,尽量的绕着那个小会议室走。
看样子那个张高明是来办事的,提着时下流行的黑色公文包,气色不错,还是那样的又肥又壮,一点也不象在高墙里面待过的人。
常宁心有疑惑,转个身便往县委大院的后院而来,钱临涛的资料室最为安静了,他又是县里的“活档案”,正好可以问问张高明的事,这个让他的命运起了翻天覆地变化的家伙,毕竟是仇人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么。
钱临涛从资料堆里抬起头,望着常宁笑道:“常大书记,工作组这股狂风没有刮倒你吧?”
“他娘的,见鬼了见鬼了,”常宁骂了一句,拖过一把藤椅坐到办公桌边,一边拿起电话拨号一边说道,“怎么回事,那个,那个张高明竟然还在逍遥自在,我得找丁书记问问,他们纪委的人是不是都做瞎眼和尚了。”
“呵呵,我当是什么天大的事呢,你小子呀,真是乡下人不识城里的西洋镜,少见多怪。”钱临涛摘下老花眼镜,笑吟吟的瞧着常宁生气的表情,“常大书记,平常心,平常心嘛。”
常宁扭过身不理钱临涛,对着电话客气的说起来,“丁书记,您好,我是小常,对不起,打扰您了。”
电话里的丁颖说道:“哦,是小常啊,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你有事就说呗。”
经历了在水洋乡那段“来往”后,常宁和丁颖算是蛮熟悉了,也对她的为人颇有好感,只是县纪委的办公地点不在县委大院里,平常难得一见,工作上的交集也不多,因为有钱临涛在旁边,常宁打消了调笑几句的念头,开口便直奔主题。
“丁书记,是这样的,我刚才在县委大院里,偶然见到了农机修配厂原来的厂长张高明,我有些不明白,按他干的那些事,应该不会这么逍遥吧,所以,所以我想问问丁书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丁颖顿了顿,大概在脑海里找寻合适的措辞,“小常,张高明的事么……说起来既简单,又很复杂,去年那个时候,我已经在纪委任上了,案子虽然不是我亲手办的,但还是比较了解的,挪用公款,还有参与走私,当时,我们纪委一科和公安局经侦科共同成立了专案组……”
听得出,丁颖的语气吞吞吐吐,一定有不可言语的难处,“丁书记,事情都过去一年多了,我没有责怪您的意思,只是今天见到张高明,看他活得蛮滋润的,心里感到好奇,想打听一下那案子的情况,请您放心,我不是粘人的牛皮糖,没有别的意思。”
丁颖轻轻的笑了几声,“你小常也算当初的受害者之一,当然有权利知道,只是你这个人心太善了……张高明的案子,后来经县委常委会决定,终止后续调查,所以专案组就撤销了,最后给张高明个人的处理是,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留党查看两年,后面的情况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听说他在家里待了一年多,现在是园林局琛山苗圃的负责人。”
“哦……”既然丁颖有难言之隐,常宁就决定不再追问下去,“丁书记,谢谢您啊,有空去水洋玩,兰姐常念叨您的,说她的丁姐官当大了,把她当妹子的快给忘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