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话忽然就抬起眼来,眸子贼亮,仿佛是长久以来漂泊的灵魂终于归位了,急问道:“他跑、跑了?没死?往回头跑了……回哪去了?!”
张远山摸了摸鼻子,皱眉深思,迟疑道:“这……好像就是折回他们的贼窟去了,可是那里都烧成灰了诶,也不知道死了没有,这几天鬼子倒是鼓弄出了一堆麻烦来,还偷师了咱的做法,往山顶开重炮来,阵亡了百来个兄弟。不过咱也不是白让他来打的,这不逮着了几十个日本兵,用重刑也得问出个下落来。”
叶海涛听罢,肩头颤颤的,两手都攥紧了,仿佛很是激动。
张远山以为叶海涛在日本人那里受了折磨,此刻正是恨得牙痒难耐,就去拍着他的腿道:“兄弟,你这会儿是报大仇了,尽管放心,鬼子迟早是要让咱给”
叶海涛忽然抬头,拽紧了张远山的手臂,目光炯炯地颤动道:“……能不能帮、帮我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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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地里来关押日本兵的地方是一处深坑,洞口用铁栏盖着,从上头看下去,只能瞅见那下面歪七扭八地横卧着几个人,由里头传出一股奇异的恶臭。
张远山与看守人打了招呼,就领着叶海涛走了过去这里德看守人乃是个老残兵,扛着卡宾枪、两指间夹着烟卷,与一旁的人闲聊谈笑。
“这坑挖的很深,除非长了翅膀,要不然绝对没本事飞出来。”张远山嘿嘿地笑着,蹲下来看着下头,见只剩下寥寥数人,忽然有些失望地啊了一声,抬头问着老兵:“怎么只剩下这么点了?”
“哎,都去审了处死了,哪里有前几天那样热闹。”老兵吐出一口青烟,摆手应道。
张远山挠了挠头,啐了一口,接着随意抓了一把石头,往下面扔去。底下的几个人立马窜动起来,个个惶恐惊慌地往上头看。
张远山拍了拍手,满意地咧嘴笑。
叶海涛却没注意他,整个人跪倒地上,睁大眼往下方看去,一脸木然。张远山自娱娱乐得够了,这才转头去看他,很觉得叶海涛这神情稀奇古怪,见来了也有点时候,就要拉着他离开。
就在这时候,底下忽然惊起一个骚动。
只瞧那一个黑矮的日本兵像个猴子一样地跳窜着,两手都举起来挥着,发出了嘶哑难听的叫声。
张远山皱起了眉头,想找些什么扔下去,给这不安分猴子一点教训。叶海涛却及时拉住了他,嗫嚅着道:“小、小张,这……我们还是走吧。”
张远山见自己这兄弟一张脸都黄得透绿了,以为叶海涛是个软蛋,就哈哈地大笑后来他想起了参谋长,才又克制地歪嘴,说:“嘿,你这下知道了,没什么好看的,咱赶紧走吧。”
张远山把叶海涛送回了草棚,一转眼就与他那尊敬的参谋长迎面碰上了。
张远山因为先前是个山中野民,故此格外崇敬林庄文这样有脑子、模样看去聪明厉害的人物。他赶紧凑了上去,张嘴就吧啦地说一堆话他这不就是盼着和林庄文这样的上等人多待一块儿,好沾点灵气么。
林庄文是很乐意让人崇拜的,应付起来也是轻而易举,面不改色地说几句漂亮的话,马上就把张远山哄得飘飘然起来简直就要飞到天上去了!
张远山因为很愿意和林庄文分享有关于自己的一切事情,便把今天下午的事情也一并说出来。
林庄文听了他那些话,脸上没什么变化,只是三两句把张远山给打发了,直直往叶海涛蜗居的草棚走去。
“阿海。”林庄文掀起帘子唤了一声。叶海涛也紧张地抬头去看他脸上戚戚然的,手里拿着小刀削着木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