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茫茫然地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在寂静之中抬起手来,颤动地、缓慢地,去碰了碰那一滴落在他的眼角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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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谷川没忘了正事,他从房间里走出来便直往书房大步而去,而亨利也确确实实地守在那里,抱着那大皮箱,笔直地站着。
古谷川一进来见亨利犹如一条忠狗一样地老实听话,内心稍稍地感到踏实,不过紧接着,他又脸把绷了起来忠狗?这洋人打得什么鬼主意,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古谷川绕过了他走到写字台后的椅子上坐下,命令亨利把皮箱给放下来。亨利赶忙听话地照做,放下皮箱依旧站得笔直。他这是受了叶海涛的教育,理解了人若是不抬头挺胸,是没法受到别人尊重的。然而,亨利也自我领悟出了一些生存的道理来,除了在古谷川面前还老实巴交地低头,在外人那里可说是做足了威风。
古谷川端详着这名叫亨利的洋人模样,确实与自己相像。
他骤然笑了一下,指着那皮箱说,“打开来。”
亨利深深地一躬,然后便弯下身去把那皮箱打开来。
那一刻,他的眼睛慢慢地睁圆了,怔怔地发愣。
古谷川让他呆看了片刻,便从位子上站起来,绕到了亨利的身边,毫无预警地就一脚把他踹在地上。亨利趴到了地上去,一睁开眼便是程亮的军靴,有些不知所措地颤抖起来。
“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你全部都要给我记得清清楚楚。”古谷川的脚踩在他的背上,慢慢地俯下身来,语气就跟阴雨一般地寒冷。
“这里面垫了张去槟城的火车票,四号傍晚你就带着阿海到那里去。到了槟城就照着我里面写的地方去,然后待在那里,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不要随意离开也不要和任何人打交道,就算是听到了什么消息,也不能和任何说起你和阿海的来历。”
古谷川一字一句清晰地交待着:“这里的钱和地契,你全部都好了。之后我不在,你要把阿海给照顾好了,一根汗毛都不能少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阿海……”他低低地说:“比你这条贱命,重要千倍、万倍。”
亨利胡乱地吸着这些话,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着实让古谷川那神情吓得惊惧不已,不假思索地频频点头。
古谷川点了点头,满意地把脚给移开,一举把这洋人从地上给捞起来。
亨利摇晃了两下,终于站稳了。他看了看这一箱的万贯家财,又颤颤地去看了看古谷川,快速地把头给垂了下去,内心发慌。
古谷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去掸了掸他肩上的灰,难得声音放缓:“阿海是你的救命恩人,我知道……”
“你对他,想的是什么。”
亨利听见古谷川语气骤冷,仿佛身置冰窟,双腿一软又要跪下来。古谷川及时地扶住了他,并不出口斥责,反而是轻声说:“我信任你,把这最重要的事情交给你来办。”
古谷川捏紧他的肩,阴晴不定地扔下一句:“你要替我,一辈子照顾他、对他好,明白么?”
亨利在呆怔了许久之后,忽然之间就明白过来了。
一瞬之间,他觉着天主已经开始怜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