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总要比别院强上不少,挡不了鬼怪妖魔,对付浮生楼的杀手想来没有问题。于是人人赞同,围在了一起向着进城的方向前进。
接下来,要对付人了。所有的穹空帮帮众都这样想:对付,而非躲避。
对方是人,不是鬼怪妖魔。
江湖上的汉子,从不怕人,就算对方是传闻中武功比自己高数倍的顶尖杀手,但只要那些杀手是活生生的人,他们就绝不怕。怕只怕,未知的事物。
帮众们打算回总舵,等着迎接浮生楼再一次的到来。
路很陡峭,很不平,轮椅走得很力。不但三剑一刀僮在轮流推着轮椅,无情自己也用手按动机关,以便为四僮减轻负担。追命走在了最前面,时不时踢走了一些挡路的大石头,倒为无情的轮椅扫清了不少障碍。然而尽管如此,路走了一半,无情的额头还是有些微汗,他的呼吸也有了一些沉重。
“燕窝”与“红颜”,机关无数,江湖上人人称羡的鬼轿魔轿,似乎有了这座轮椅与这顶轿子,就算是不会武功的人,也能在江湖之中横行无阻。可是谁又能想,坐在这样的轮椅与轿子里,十数年如一日翻山越岭,是一种怎样的艰辛?
世上没有捷径。
轮椅与车轿从不是捷径,而是负担,但这种负担是一种责任,一种无情必须承担的责任。
薛霜行忽然看了无情一眼,慢慢地走到了无情身边,抱歉似的一笑,道:“这儿的路挺难走。”
无情的身体挺得很直很直,淡淡道:“不难走。”
薛霜行没说话,心里默默想:这还不难走?
追命不知什么时候将前方碍事的石头全部踢飞完毕,此时慢腾腾走到他们身边,插口笑道:“我也觉得,这儿的路,一点都不难走。”
薛霜行继续默默想:你当然觉得不难走了,无情又不一样。
老实说,薛霜行有点同情无情。
追命笑一笑,负着手,脚步无声踩着地面上,道:“小姑娘,你去泰山吗?去过华山吗?去过峨眉?去过半尺天、揽月峰、天梯顶这些地方吗?”
薛霜行道:“你去过?”
追命笑道:“去过和我家兄长一起去的。我跟你们说过我有兄长的罢?我和他办正事的时候去的。这些地方嘛”他顿了一顿,说出一个让薛霜行意想不到的答案,“也不难走。”
绝不难走,因为无情与追命走遍山河的目的,就是要这些难走的路变得平坦。
无情听见追命的话,微微笑了。
薛霜行没有笑,亦没有接话。在有些时候,薛霜行实在搞不懂梁三七总是突然开口,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此时此刻也是一样,她不晓得该怎样接追命的话,干脆闭上了嘴。无情看了看她,却道:“薛姑娘,酒楼的事,成某还没有谢过你。”
薛霜行更加诧异,道:“酒楼什么事?”
无情淡淡道:“我被人围攻,你出手相助的事。”
薛霜行笑道:“大捕头是说这个……这有什么谢的?我武艺低微,也没有帮上忙,反而被他们缠住。”
无情道:“不是你武艺低,是他们多人对付你一个人,又出的是奇招,你一时反应不及,才会被他们缠住。请恕在下直言,你的刀法,穹空帮无人比得过,包括令尊。”
薛霜行笑道:“大捕头过誉了。”
无情平淡地道:“我从不过誉一个人。你的年纪还轻,刀法能有这般造诣,在同辈人中,已实属难得。若要说你的缺点,实战不够多,一招一式太过于循规蹈矩,不擅变化。而浮生楼每个人都是身经百战的杀手,在这点上,正好克制了你,你才会打得那般力不从心。”
薛霜行本听得有点呆,很想问一句:大捕头你又比我大几岁?但越听到后面,越觉得有道理,不禁道:“我也知道,有很多招我接得不对,但我使的都是家传的刀法,在当时我想不到更好的招数来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