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都安静下来。
密道一下子变得沉默了,铜灯的火焰照在墙壁上摇摇晃晃。无情道:“薛帮主,你以为尸体埋在这儿不会有人发现,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埋得了尸体,却掩不住尸臭。这儿虽僻静,但偶尔也会有人路过,闻到这种味道自然会向官府报道。恰巧在下今日白日在府衙办事,听说此事,因此才前来查看。只不过,我万万没有想到,这里会是穹空帮的别院,没想到这么快我又与薛帮主见面了。还有梁先生,你刚才你说你看了一个下午的尸体,那么你现在也是嫌犯之一,在本案没有查清之前,离开的事情便不要想了。”停了停看向温子非,“至于温公子,在方才说到尸体之事时,你的表情神色没有惊讶,说明你也是知道此事的,所以你也一样,目前行动只能暂时受到限制。”
追命冷笑了一声,又靠在了墙边儿,傲慢地道:“我刚说我两面不是人,还真没说错。这烂好人我以后是绝不会再做了。”
他这是在抱怨自己适才不该主动替无情说话,听其口气,似乎很是愤怒。难怪,平白无故成了嫌犯之一,谁的心情会呢好?温子非当然不例外,他也笑了笑,是故意挤出来的很没有意思的笑。
薛纲觉得呼吸沉重了许多,现下薛绝与宝刀一同失踪,院中突现无名尸体,种种诡事如一张大网缠住他,已令他喘不过起来。哪知而今,无情也来了,无情还知道了那些腐尸之事,这下又得多出多少麻烦事来!那么,要不要将真相告诉无情?说还不说,这让薛纲头疼了起来。
现今无情已控制住了整个局面。
从一开始薛纲拼了命也想要杀了他,到现在薛纲只想着在他面前如何解释这个过程,他与追命联手只用了一炷香时间。
无情究竟是无情。
四大名捕之一的无情,六扇门中第一人的无情,多少风浪之中闯过,哪一次不比如今这个局面更复杂?他的功夫,他的头脑,他的冷静,从来能够令他立于不败之地,也让任何人都不敢轻视于他。
无情忽然笑了。
看到面前的人都沉默无言时,他才终于倏地一笑,说道:“成某方才的话有些失礼,还望几位见谅。我知道穹空帮在江湖上向有侠名,梁先生与温公子也不会是奸恶之辈,所以我也不愿相信这案子是穹空帮或梁先生、温公子所犯下。不然我白日便已带人封了这里,而不是暗地里查访。现在此处又发生了这么多令人不解奇事,我们大伙在一处所要做的就是齐心协力弄清幕后真相,而非互相争吵怀疑。接下来,我请各位好好想一想,出去之后,所有人都将自己的经历与知道的事说出来。还望各位配合,成某并不想用审问犯人的手段来问列位的话。”
语气那般温和,最后一句暗藏锋利。
可他那一笑,似最温柔的春风拂过雪枝,严霜化了,花开了。
追命便也笑了,或许是听着无情服了软,他不再生气,抱臂看着无情,
各人嘴里暗暗咕嚷了几句,薛纲道:“大捕头,我先说那些人不是我杀的,他们都是我兄弟,我比任何人都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子死的。其他的事,我们出去再说罢。”
总待在这密道可不是个事。
众人返身,往出口走去。这里面数薛霜行最是相信无情,她没再有什么防备,径直往前;而追命与温子非却总是往无情那边儿看着。尤其追命,他竟等着大伙都动了之后,他才最后一个迈动步子,走在无情的身后。趁着众人都施展起轻功掠出井口,没人再有空瞧他们之时,追命将一柄飞刀悄悄递到了无情手中。无情在空中,伸一接,揣进袖里。
正是无情适才拿来指上薛纲的眉心,又被追命抓住刀柄,而后一直拿在手里的那柄飞刀。
人都掠上了井,无情依然压着声音,道:“这次竟然想着还吗?”
追命低声笑道:“你没带红颜和燕窝,我估摸着你身上暗器不会多。”说完,飞身出井。
无情的手在袖子里,摸了摸袖中刀身,微扬唇角,旋即如白鸟跃出密道。
一众人都坐在了大厅里。
所有尽皆铜灯点燃,薛纲也不怕油钱,将这大厅照得要多亮有多亮。窗户大开着,月光洒进来与灯光混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