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早课梵声中静静地扫雪。
铁手似乎一点不着急,扫得很认真,好像他天生便是寺院里的扫雪僧人似的。玄空不禁诧异,过了许久,自己倒是忍不住先开口了:“你中了蛊。”
这话一出,铁手完全可以确定了对方的身份,道:“是,我是为这件事来求大师的。”
玄空道:“我看出来了,你们一来我便看出来你们中了蛊,而且是司赢所下的蛊。你不急吗?”
铁手道:“急有用吗?总要把这些雪先扫完。我不能要求大师为了我,放下自己手中事。”
玄空道:“是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铁手道:“是韩律。”
他也没有隐瞒,将所有事情包括自己的身份一一告知了对方。既然求人帮忙,心要诚。
玄空闻言却是大吃一惊,有点不相信地把目光投向铁手,道:“你是铁游夏?司赢的蛊术虽,但依你的武功,恐怕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让给你下了蛊罢?老实说,要让我给四大名捕下蛊,我绝对做不到。”
铁手苦笑道:“是我自愿的。”
两个人扫雪果真快得很多,很快后院的雪扫干净了,他们扫到了前院。
早课的梵声仍在继续。
韩绪跟他们从前院到了后院,插不上嘴,做不了事,只有干着急的份儿。而铁手和玄空,一个说着,一个听着,扫雪的动作还那么快,看样子他们都不是第一次扫雪了。
玄空闻言道:“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来找我的?那你也该听韩律说过,我曾是蔡京的人。”
铁手点头道:“听说了,但我也听说蛊圣司徒瘟救人许多,杀人的事倒一件没听说。”他也不是傻子,他敢事无巨细把什么事告诉对方,是因为察觉出了对方不会有恶意,“我现在才知方才大师那一扫帚是为我疗伤,多谢。”
玄空道:“这用不着谢,你的内力只是被蛊虫给封住了,并没有消失,我刚才稍微通了通你的内力,替你疗伤的是你自己。”
前院的雪同样扫完了,在天亮以前,他们一起把寺中的雪都给扫完了。
铁手笑道:“那也是大师之力。”
一面说着,一面跨出寺门,扫起了寺院外面的雪。
玄空道:“那儿的雪不用扫了。”
铁手道:“都是雪,为何这儿的不用扫?大师有所不知,我上山的时候,可是被这些雪给害苦了。”
玄空望向他,颇有深意地说了一句:“各扫自家门前雪,世上那么雪,你扫得完吗?”
铁手只道:“澄清天下,吾辈之志。”
他说得不豪迈,极淡,极平常。
玄空的心中微有动容。
说司徒瘟曾是蔡京的人,却也不太准确。他与司赢师出同门,共研究蛊术,而蛊术的研究必要用到珍贵毒虫与药材,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蔡京虽非武林中人,但其手眼通天,弄来那些东西,从来不是难事。几番思考之下,他接受了蔡京的帮助,却不肯替蔡京做一件事。唯一的一件,是他与司赢一同救出韩律。
他本以为,自己只是为蔡京救了一个人,虽救的是个死囚犯,可自己究竟是没杀人的,算不上作恶。直到事后他偶尔听司赢说出了救韩律的目的,才知自己大错特错。
就近于一座山寺出了家,任司赢劝他许久,他不肯下山一步。
这些来年,他一心向佛,心早如枯木,不想今日会被铁手平淡的叙述激发起胸中还存在的豪情。想了想,他正待讲话,忽地,山下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显然有不少人正在往山山跑。
苍穹尚黑,雾气湿冷,这时候一大群上山的人会是什么人?
铁手的耳力还在,抱歉道:“给大师和贵寺添麻烦了。”
玄空道:“是有点麻烦,鄙寺除了贫僧,没有江湖人。他们都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了。”
这样一说,铁手心中越觉得有歉意,正要与玄空商量对策,电光火石间,玄空再度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