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在原地立了许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低头转回了身,也不看路,径直走到最里面的大床前,往床上一躺,只呆呆望着帐顶。
冷血以往行事从来都是直来直往,很少有什么事藏在肚子里,就算有些心事,他只要跟铁手说了,也就都好了。在三个师兄里,冷血有事还是最喜欢跟铁手说。铁手最是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倾听。倾听时他会一直侧头微笑看着自己,偶尔拍拍自己的肩膀,末了还一定会帮自己出个主意。天大的事,只要铁手说上几句,就似云淡风轻消弭无迹。
可是,现在自己心里的事,该跟谁说呢?
冷血这一晚都没有睡好。
他忽然想到了小时候韦夫子教他读书之时,读到诗三百第一篇,韦夫子摇头晃脑地念:“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应该就是自己这会儿这样了。
又过了两三个时辰,月落日未升,鸟儿比太阳起来得早,冷血比鸟儿起来得早。他从床上起来了,无鞘剑还随身系在他的腰间,推门入院,周围是树影重重,反手拔剑,白光一闪,一片树叶落了下来。
他在院子练剑,剑在风中挥动,不知是风鸣还是剑鸣。
直练到曙光终于来临之时,铁手又到了东院。比起冷血的一夜不得安眠,铁手昨夜睡的时辰虽短,但却睡得安慰。因为他本来就准备着今日早起,而他早起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写了一封信,信不长,是写给许怀仁的。然而许怀仁还未起,铁手便将它交给了服侍许怀仁的下人,随而回屋拾好行装,独自来找冷血。
挥剑转身的一眼,冷血看到了铁手。急速剑,束回腰间,冷血站定。
两人相距七八步,就这样互相望着,冷血一夜的忐忑不安与纠结,全都消失不见了。
他看到铁手,只有欢喜,满心的欢喜。
自己对铁手是什么样的感情,有什么样的心思,那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虽然只是一夜没见,但他想铁手,想和铁手在一起,无论以什么样的身份。就算是兄弟,这么多年风雨同行,但凡跟铁手在一起时,他感到的只有开心与快乐。那么既是如此,他为什么要躲铁手?只要开心与快乐,这就够了,这就是最重要的了。
他脑子里转过这么多念头,只是瞬息的事。只听铁手在这时说了话:“四师弟,刚才你那几招,我以前没有见过。是你新创的?”
冷血听到铁手的声音后才恍然发现自己一直傻站着,连忙点了点头,答道:“二师兄……对不起,我刚才太专注了,没看到你什么时候来的。是,那几招是我前阵子胡乱创的,让二师兄你见笑了。”
铁手边走边赞道:“漂亮!幸好我来得早,有眼福。可惜还没看够,什么时候再给我演示演示?”
冷血道:“二师兄你想看,我现在就再给你演一遍。”
铁手笑着摆了摆手,道:“下次罢,等大师兄和三师弟都在的时候,也让他们一起看看。现在我们该走了,我们还得把楚昆和楚仑送去铁血大牢,这事拖得太久可不好。”
冷血注意到铁手身后背着个包袱,他道:“现在就走?不用跟许怀仁他们说一声吗?”
铁手道:“我已经写信向许先生告辞了。”
他的话里始终未提一句冷血昨夜未回的事,冷血的心结虽解开了,但仍为这事感到抱歉且惴惴不安,犹疑道:“二师兄,昨晚我……”
铁手截道:“流星会所盗取的那些珍宝,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我想还是我们俩多跑几趟给失主们还回去比较好。走罢,我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