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骄傲得仰着头做完宣言的少年,此时因为没办法反驳而煞白了脸直直看着他。
“顾宁,如果你做不到,那么你有什么资格说你只是爱他,而,已……”
宁哲宣褪去了面无表情,特地把“而已”两个字加了重音,仿佛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在说着满满的嘲弄。
他在社会上浮浮沉沉这么多年,人心,人性……不能说全盘掌握,可至少大部分都还能揣摩。
他不清楚顾宁是少年意气一时冲动,只是玩玩而已,还是深思熟虑,真心想要好好对顾雨城。这都不重要,顾宁青涩的年纪摆在那里,压在他身上的担子太重,他一点都不相信顾宁能给顾雨城一个未来。
所以他就懒散地站在那里,好整以暇地看着顾宁狼狈无措的样子。
又过了好一会儿,顾宁终于抬起头,也分毫不让地直视着宁哲宣,
“我不会躲躲藏藏,我也不会刻意宣扬什么招来舆论,我就守着他,堂堂正正守着他。”
顾宁字字句句咬准了音。
“同性/恋什么的也好,乱/lun什么的也好,我只是爱他,我没有错……”
顾宁脸色还有未曾褪去的煞白,眼神却满是坚韧。
“他没有老的时候,我就享受着他的照顾,我会每天回家吃他做的饭菜,我会带着软弱胆小总是被欺负得一直只有工作工作的他,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等他老了,就换我来照顾他,我会每天逗他开心让他老的不要那么快,我会学着做饭菜,就让他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我会让他来当家里的霸王,我来做温柔体贴的守护者。”
顾宁说着说着眼神愈加坚定。
“待他白发苍苍,我就一直寸步不离,待他青坟黄土,我更不会让他一个人孤单上路。宁哲宣,不要瞧不起人,我爱他,我会用一辈子来证明……”
“我从小没有母亲,只有一个父亲,从有意识起,我的世界里就只有一个顾雨城,而我的未来,也只会有,一个顾雨城……”
宁哲宣攻心时从来没有失手过,这是他第一次被逼的说不出话来,他怔怔地看着顾宁了好半晌。
西装革履的男人,向来自认强大,完美,终于在唇角勾出了一个苦笑。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我狭隘了……”他偏头看了看仍然昏睡不醒的顾雨城,
“顾宁,我希望你能永远记住你今天这番话……”
又怔了好一会儿,他微微叹了口气,“是我输了……从头输到尾……”这句话压的极低,轻不可闻。
怔怔然好一会儿,宁哲宣才慢慢举起右手,他的右手一直提着一个保温盒。
他把保温盒塞到顾宁怀里,“他醒了就给他吃吧,他胃大出血,虽然输了血液,但到底还是要补一补,这个东西清淡补血,而且……恰好……他最爱吃。”
“嗯,我就不碍事了……先走一步,手术我先给你垫了,如果你攒够了钱,就找王承吧。”
宁哲宣笑容温和,把保温盒拿给顾宁就直接走了,背影很是潇洒。
空气里还飘着他惯有的柠檬味沐浴水的味道,清新的柠檬味冲淡了刺鼻的消毒水味。
顾宁在他身后抱着个保温盒傻愣愣地站着,片刻后,
他又转头看着躺在病床上,也许还沉浸在一个好梦中的人,勾起一个笑容,恍如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