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城低低笑着,将脸朝上仰,让花洒下的水肆意冲刷在他的脸上。
仿佛这样做,就可以洗去他所有的肮脏不堪。
真他妈贱!顾雨城抬手给自己一个响亮的巴掌。
十多年前对他亲生老子爱的要死要活,十多年后又栽在儿子手里面。
贱!真他妈贱!
顾雨城顺着滑溜的墙角慢慢缩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脸上的表情却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他已经不年轻了,所以……其实他是没有放声大哭的权利的。
然而仍有泪水顺着眼角的细纹寸寸滑落,和淋浴下的水珠纠缠在一起,分不清悲伤的男人是否还在继续哭泣。
他撑不住了,真的……撑不住了。
他明明这么没用,这么懦弱,真的要……撑不下去了。
“妈的,顾雨城,我迟早要把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炒了!”
王承的话还回响在耳边,而他当时故作轻松的背后还应该有一句回复。
不劳王经理心,顾雨城……已经被炒了。
顾雨城捂住脸哈哈地笑起来,笑容满是苦涩。
他还记得从来一本正经的部门经理今天笑吟吟地叫他到办公室。
经理坐在转椅上,一手扶着啤酒肚,一手品着咖啡,惬意地开口:“雨城啊,你是个有能力的人,可惜咱们这不是你施展的平台,让你一直屈就为一个小职员……唉!”
漂亮的场面话看似亲切仁慈,然而话里不自觉的讥讽掩都掩不住,而更令人难堪的,是话里的暗示。
他握紧了拳头,国企工资不高,可退休后的福利却很不错,他不求升职加薪,可难道……他就连本身的工作都保不住吗?
“经理,你把话挑明了来说吧。”顾雨城抬起头,本是苍白的脸涨红起来。
顾雨城的性子,说好听叫与世无争,说难听了叫软弱可欺。经理带他这么多年,几时见过他这幅愤怒的样子。
经理也不拖沓,敲了敲桌子。
“上面说要裁员……”
“为什么是我?我顾雨城自认为公司掏心掏肺兢兢业业十几年!为什么,是我?!”这个大家眼里的泥人居然发火了。
“为什么是你?上头视察你永远摆着张死人脸,紧急情况需要稍微虚报数据你永远吵着闹着好像只有你正直大义,都工作十多年了意见永远也没有一点创新,你现在问我,为什么是你?”
本是惬意躺着的部门经理直起身子,冷着脸,咖啡冒着热气,顾雨城本该看不清部门经理的表情,可他莫名地就是知道经理的表情一定是不屑,鄙夷的。
顾雨城狼狈地退后一步,因愤怒而起的涨红褪去,本就苍白的面色愈发惨白不似人样。
反驳不了,这就是事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可是……即使他做不到这些,但他也有做其他补偿啊!公司里永远他下班最晚,加班最久,同事上司有事请求,只要他力所能及,他就从不会拒绝,年度报表他永远是一丝不苟,工作报告不是不想创新,而是每次交到团队总会被刻意驳回,创新也是要有人脉有资本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