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他昨夜慎重决定要坦诚,说白了就是认为,在可以坦诚的情况下却不坦诚,似乎有愧于她。
可他到底歉疚什么呢?
世事并不是非曲即直的啊。他与薛璎的起点本就注定歪曲,注定有失公允,可回过头看,他从始至终未因她与从前的不同而动摇分毫心意,甚至反而是这些变化,叫他愈加无法自拔地陷了进去。
那么,这段感情是如何开始的,当真如此要紧吗?
难道起点是歪曲的,他就没资格摆直这条路,跟她一起走到终点?
他的确有愧于初遇时候的薛璎,可一年过去了,他如今已经能够堂堂正正站在她面前,告诉她,他很喜欢现在的她。
现在的她,从容,笃定,坚韧,自立,敢与他并肩作战,绝不轻言放弃。当年锋芒毕露的卫敞与生性消极的薛走不到一起,如今的魏尝和薛璎却可以。
正因如此,他比一年多前,怀抱着对薛的亏欠来到这里时,更加喜欢她。
既然他现在已经能够问心无愧了,那么不说真相,不叫她心里多根刺,不是更好吗?
他默了默,点点头说:“好,那就不说了。”完了似乎难以抑制心底悸动,忽然大步上前,蹲下身从背后圈住了她。
她猝不及防,似是感受到这个拥抱里饱含的炽烈,一愣之下偏头看他:“到底怎么了你?”
魏尝摇摇头,抱她更紧,将下巴搁在她肩窝,说:“薛璎,我真的喜欢你。”
她一滞,她质疑他是假的了吗?
他却又说:“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喜欢你。”
她木然眨眨眼:“因为我在种你喜欢的福禄考?”
他默了默,说:“是因为我想,就算今春的福禄考开败了,明年你还会继续种它。”
莫名其妙矫情什么?
薛璎摇摇头说:“不会啊,我就一时兴起,明年可能就没闲情了。”
“……”魏尝脸一黑,松开了她。
论煞风景还是她能。
薛璎奇怪地瞅瞅他:“这么想我种?那你明年提醒我一下吧。”
魏尝点点头:“每年都提醒你。”
他说罢慢慢凑过去,想吻她一吻,不料刚刚蹭到她唇角,身后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回头一看,脸上阴霾满布。
因为来人不是别人,又是林有刀。
薛璎倒是没大在意,起身看向行色匆匆的人,问:“什么事?”
“殿下,傅府传了消息来,说傅老将军油尽灯枯,临终想见您一面。”
“见我?”她愣了愣,心底虽觉古怪,却到底没拒绝,说,“你去安排车,我这就来。”
薛璎答应完,扭头看魏尝眉头微微皱起,说:“你苦大仇深个什么?人家又不会临终把儿子托付给我。”
他不说话。
薛璎皱皱眉头:“你不放心就一起去。”
魏尝这下却立刻摇头:“我不去了,肚子有点饿,先去吃点早食,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