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赢了,而且赢得有点残忍。
换作一般姑娘,受骗到底也就罢。偏薛璎活得清醒,结果就是眼睁睁目睹自己被泥沼拽下去,越拽越深,无法自拔。
“算计我高兴吗?”她的眼泪一路顺颊落下,最终挂在下巴处,凝住了一般悬而不落。
魏尝知道她在委屈。委屈他就为了自己那点小心思,把她逼成这样。
他杵在她榻前,身形也似凝成了一块石头,攥着佩剑的手却一直打颤,一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样子。
其实他的脸色一样不好看,毕竟几场恶仗是真的,身上也添了不少伤,加之来回奔波,眼下简直面如菜色,毫无神可言。
但顿了两个数,他还是扔下剑,快步上前,大力抱住了她:“不高兴,一点也不高兴,你生病了。”
他声音又低又哑,薛璎不知何故忽然泪如泉涌,被他抱住一瞬便伸出去推阻的手也停在了他身前咫尺处。
拔刀入里护驾的一群羽林卫见状猛然刹停,齐齐捂上眼一个急转身退了出去。跑得最慢的一个,差点被门槛绊跌,最后非常贴心地替俩人阖上了门。
四面重归寂静,薛璎的下巴微微仰着,搁在他肩窝,眼泪止住了,嘴角却浮起冷笑:“我生病了,你不是更该高兴吗?”
将她耍得团团转,叫她担惊受怕成这样,他多能耐,看戏看得多愉快。
魏尝却摇摇头,轻轻拉下那只抵在他胸前的手,将她揽得更紧:“如果我高兴,就不会这样来了。”
他承认这次过火了,因上次“坦白”之后,深知自己一时难再得她信任,怕回去后仍不被原谅,就此失去她,所以迫切地想拿感情绑住她。
毕竟他不相信,她对他没有丝毫动容。
只是他本打算做戏到底,待时机成熟再以重伤姿态“被找到”,保证手脚干净,结果一接到宗耀信报,脑袋一懵,什么都没想就拼命赶了回来。
哪怕后来路上,他大约也猜到了,薛璎不该再用宗耀,这恐怕是个圈套。
薛璎当然也想通了这点,本该又气又恨,临到头却又不知要对他“自毁长城”的行径作何态度。
因为她瞧出来了,他手段用尽,却还是出于喜欢她。不是为了什么卫国兴衰,家族伟业,就是喜欢她,所以才一听说她病了就慌得露马脚。
两败俱伤之后,谁的心思都没藏住。过家家似的闹了一场,结果是俩人傻子一样抱在一起。
抱在一起。
薛璎终于反应过来,重新抬手推他。
魏尝松开胳膊,知道她回神了,不舍搓搓手,而后试图缓解她眼下的不自在,给她个台阶下,转移话茬问:“喝药了吗?”
她提高被褥,遮住里衣,与他隔开距离,冷着脸说:“没有,你的人开出的药方,我怎么敢用。”
不料她话音刚落,拆台的却来了,孙杏儿端了碗汤药入里请示:“殿下,药照宗太医的方子熬好了,您趁热喝。”
她一噎,放下纱帘,背过身去:“倒了,不喝。”
孙杏儿皱皱脸:“可您明早还得上朝……”
她话未说完,就见魏尝给她挤了个眼色,冲她手里那碗汤药勾勾手指。
她犹豫一下,轻手轻脚递了过去。
薛璎自然听见了身后动静,不等魏尝靠近,便已提声:“你也出去。”
“你喝了药我就出去。”他说罢来掀她帘子。
薛璎默了默,重新起身,见他在榻边坐下,低头嗅了嗅碗里汤药,说:“没毒。”而后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