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男子,束胸不说,也不知往脸上涂了多少黄不拉几的泥玩意儿,这辈子呢,以女子之身摄政,不可在朝中那些老姜面前显得太柔顺好欺,平日里又不得不画浓眉,垫宽肩。
幸好他两辈子都离她很近,有幸目睹她原本的样貌。
他想着想着,从她对头坐到她侧边,慢慢靠过去一些。
薛璎本就是闭眼小憩,早察觉他不老实的目光,感受到他凑近便要睁眼,不料下一瞬,照在她面上的刺眼日光却忽地一暗。
她正欲张开的眼皮生生阖紧回去,想了想才明白,大约是魏尝举袖挡了外头太阳,想叫她舒适一些。
领悟到这一点后,她又觉哪里不妥,然而早先已错过拒绝的最佳时机,现在突然睁眼阻止,是否显得不太自然?要么,假装自己方才睡着了,这下刚醒?
她心内斗争得双眉微微蹙起,魏尝的唇角却露出窃喜的笑意来,边提着宽袖,边更肆意瞅她,像在瞧她究竟能装到什么时候去。
薛璎也就愈发不肯“醒”,权当他不存在,心底默念:凝神静气,气沉丹田,田连阡陌,陌路相逢,逢凶化吉,吉祥如意,意……
结果一炷香后,她真给自己念睡着了。魏尝当然辨得出真睡假寐,于是手麻了也不敢放,就这样一动不动给她挡光。
直到再一刻,日头稍阴,林子里起了风,“沙沙”树叶声才叫薛璎真“醒”了过来。
小睡片刻,她初初睁眼,略有几分不清醒,瞧见魏尝近在咫尺的脸,和那只仍未搁下的手稍稍一愣,才记起方才在与他僵持,唇瓣一张正欲说话,却恰在此刻,听闻窗外风声有变。
魏尝迅速向她比个嘘声手势,不意她也做了个一模一样的动作。如此对视一眼过后,他往上一指,而后将手轻轻移向腰间佩剑。
薛璎点一点头,取出袖箭,下一瞬便听头顶哗啦一阵大响。与此同时,俩人齐齐起身,一个提剑挥挡上方穿顶而过的长刀,一个朝窗口倒挂下来的黑影射出一箭,两边羽林卫亦拔剑迎战。
两处威胁被利索解决,魏尝一把拉起薛璎跳下车,见上百名青衣蒙面人从东西两面蜂拥杀来,便背靠死路,先将她掩在了身后。
两边人马一句话不说,迅速交上了手,刀光剑影间清响铿铿,血腥气很快跟着弥漫开来。
薛璎被十数名羽林卫护在正中,淡淡眨了眨眼,而后将手腕从魏尝掌心抽出,轻声道:“站这儿别动。”随即自己上前几步,站到了一个危险的空门处。
魏尝知道她想确认什么,将她一把拉回身边,低低道:“不用试了,他们没想动你,是冲我来的。”
薛璎本就是带他出来做靶子的,此行随从个个皆是以一敌十的英,便毫无生死攸关之感地瞧了眼他,说:“你倒是什么都知道?”
魏尝也显得很轻松,笑说:“我看得懂杀气。”
“那拉我回来做什么?”
一旁傅羽刚摁倒两人,剑时经过他们身边,插了句:“殿下,您俩别聊了,怪对不起人家这么大周章的。”
薛璎笑了笑。
魏尝真烦傅羽,低头看薛璎一眼,坚持回答她刚才的问题:“哪怕对方意在我,也没有叫你挡在我前面的道理。宁愿是我少只胳膊,都不能叫你破块皮。”
薛璎一噎,努努下巴:“那还愣着做什么,杀人去。”
他“哦”一声,找准一处密密麻麻的地方,长剑一溜,切瓜似的砍了过去。一剑斩三人,滴血不沾身。
薛璎正笃定静待场,却忽见他一个倒空翻退了回来,然后拽过她手腕,带她往切开的那道口子冲了出去。
“哎你……”她一头雾水叫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