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代表他们原谅和安慰。您也不需要这样轻飘飘并无意义的安慰,因为,您的痛苦,来源于自己不肯原谅。”
染纤尘靠在车壁上,微微仰头:“愧疚是一把刀,我杀了一个人,这辈子都还不清。”
她眼角余光睨着楚将离:“楚小哥,我问你,无论任何人,任何事,你都能一视同仁地选择永不原谅吗?”
“即便他悔过、认错,即便你在乎他、重视他。”
楚将离不假思索道:“人生而平等,无贵无贱,无亲无疏,怎会有特例一说?”
染纤尘轻轻叹了口气:“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罢了,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芜园老板示意着一举酒壶:“楚小哥,你我并不同路,就在这里分别了。江湖路远,还请珍重。”
楚将离起身,看黎若还坐着没动窝,把他拉了起来,按着一起行了礼,同染纤尘告了别。
他站在街边,目送车架绝尘而去,知道自己和那个囚罪自困的女子不会有再见之期了。
回头看见黎若盯着街对面发呆,一副随遇而安的镇定自若,顿时气不打一来,恶狠狠嗔道:“你倒自在。”
妖非人的瞳色被掩饰在了幻术下,减了几分诡谲凉薄的冰冷,多了几分人气,闻言侧目,不解地眨眨眼。
楚将离一窒,觉得跟他生气的自己太过愚蠢。
黎若是妖,他不懂人心。
他不会明白被迫背井离乡,不得不隐姓埋名,霎时间一无所有,举目皆非,对楚将离的打击。
最后捕快认了命,不去想无用之事,道:“走吧,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幸好染老板留了些钱,楚将离想,不然他身无分文,怕是要和黎若露宿街头。
一应物什都是楚将离买的,黎若就在旁两手空空地看着,连搭把手都没有。
所幸捕快根本没指望他做事,拄着拐杖里里外外忙活来忙活去,深刻体现了柴米油盐的琐细。
等他忙得差不多,已经是第二天上午,日头高照。
饥肠辘辘的捕快在勉强拾得能住人的房子里,瞧了眼坐在窄小的屋里唯一可坐地方的妖。
见他坐在床边老神在在,察觉到目光时一脸无辜地回望,不由得心下叹气,无可奈何地自己去做饭。
热气腾腾的饭菜不一会儿上了桌,筋疲力竭的捕快简单做了几样小炒,搁在木桌上。
桌子是淘来的,不知是几手货,经年的油渍深深浸了进去,难分彼此。
它本就粗劣,放在黎若面前,对比得简直惨烈,廉价得人神共愤。
但不管楚将离也好,黎若也好,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妖别扭地握着筷子,好奇地戳戳冒着热气的糙米饭:“给我的?”
他以一种看珍稀动物的眼神觑着楚将离:“你不知道妖不用进食吗?吃饭,睡觉,排泄,一切低级的生理需求,只有人类才会有。”
“那你活着有什么意思呢。”楚将离饿得难受,懒得和他争论,随口道。
妖倏地沉默下去。
捕快狼吞虎咽地扒下几口饭,抬头才发现他没有动筷子:“吃吧,我没有虐待俘虏的习惯。”
筷子一指墙角:“所有东西都给你买了一份,反正你是要在这里久住吧。”
“你不明白。”黎若道。
“不吃饭会死,不喝水会死,生病会死,受点小伤也会死。人类,就是这么脆弱的存在。”
他的眼瞳闪烁着微光:“但天道、法则,却为了庇护这样弱小的人类,驱逐了所有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