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一皱就关掉了广播。茅杉“咦”了一声,向他投去了一个狐疑的目光,“还没推荐完新书,你不想听听吗?他是现在最热的作家。我以为你们这种文艺青年都很喜欢他的。”
“我不喜欢。”封子啸说,握在方向盘上的手腾出一直手指指了下右前方,“前面是我家。噢,我爸妈家,我答应了今晚回去吃饭。”
“这……是不是有点快?”茅杉嬉皮笑脸地说。
封子啸快速地打了个方向,拐入了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停下车来后侧过身子认真地看着副驾上还没住笑的茅杉。
茅杉一愣。
“小朋友,我是个对感情很认真很投入的人。”封子啸说,“认真到你这个年纪很难体会的那种。不是一点小冲动就叫爱情,也不是一点小花招就可以得到人心。你还不知道什么叫责任。”
封子啸说完转身去拉车门,“今天是为了避尴尬我才答应。希望你以后别这样了。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考个好学校,有个好前途,以后你就会觉得你今天这样的行为很不明智。”
茅杉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扭了过来,盯着他的双眼,问,“你觉得什么是责任?”
“做好你该做的事,就是你现在的责任。”封子啸道。
茅杉咬了下后牙,下颚线便崩得有些锐利,“封……子啸,那张卷子,我写到凌晨两点。你说下一场还来看,我平均每天练投篮大概200次……还有,我从没学过画画的。”
封子啸顿了下,视线下移到茅杉的手上,手指上有一些挺厚的茧结。
“这些不是你现在该做的事。”封子啸复抬起头。
茅杉轻轻一笑,“责任就是做该做的事吗?谁来判定什么事是该做的?”
封子啸听出他话里有话,沉静地看着他。
茅杉咳嗽一声,从喉结那摩擦出了一点可称粗粝的声音,“6月8号。你知道吧,高考第二天。中午我考完回家吃饭,有个女人站在我家门口。”
封子啸从他的表情和声音里读出了他很不愿意讲这个故事,一时间有些无措,想中断茅杉的讲述,可似乎已经有点不合时宜。
“她的姿态。呵,挺难形容。”茅杉笑了笑,继续说,“她一手摸着肚子,一手叉着腰。对面就是我妈。我妈的表情,我这辈子第一次见,非常冷漠。我妈见到我,对着她说,‘我儿子今天高考,有什么事你明天再来。’不过那女人可能是故意的,她用了比我妈高两个八度的声音说,噢,不对,是叫道,‘茅道仁,我有了你的孩子,你给我出来,现在就给我个了断。’”
封子啸听茅杉讲这个之前一直没讲的故事,却是吃了苍蝇一样,整个人都不舒服。
“我妈当时就怒了,伸手把她往外推。她一屁股就坐在我家门口了,说被我妈推地肚子疼,必须叫救护车。”茅杉接着说,“我给茅道仁打电话,他的电话打不通。当然后来我知道那天他去外地出差,在飞机上。那女人专门挑了这么个时间。”
封子啸不知道该说什么,把手伸出去按在了茅杉肩上。
“我妈,其实是个体面人,可那天,她好像失心疯了一样,她就和那个女人扭在一起了。”茅杉笑道,“你说,好不好玩?”
当然不好玩,封子啸心道。
“折腾到一点,我没吃饭。那女人大概也没力气了,就坐在地上开始一直喊痛。我当时有两个选择,一,我随便吃点饭然后不理我妈和这女人跑回去考试。二,解决这件事,把那女人送医院去。封……老师……请问你哪种选择负责任?”
封子啸打了个停止的手势,“好了。我知道了。刚刚我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