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程殷抬了抬眼皮,认真听着。杨老师接着说到:“我不敢说自己是个狂者,但是我笃定我能够做到有所不为。”她的声音和缓,但是很坚定。
程殷一下子被这两个字吸引住了。
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
程殷在心里默念了这句话,一点一点地嚼碎了咽下去了。
听说当年白话文推广的时候,以其简洁明了的优点战胜了许多人独尊文言文的观点。
然而对语文无感者如程殷,却也能咀嚼到文言文简短而充满力量的、令人回味无穷的滋味儿。
当年他知道《越人歌》是男子间表露感情的诗章后,兴趣来了就百度了一下,偶然在相关推荐里知道了另一首非常短的诗,《候人歌》:
候人兮猗。
啧,读着这句话就像嘴里叼着一只玫瑰花。既有着狗血煽情的尬撩,却仍送出莫名的深情和隽永。
时代不一样了之后,很多东西似乎都失去原有的味道了。
但是程殷总能够从这些大家都嫌弃的、过时的语言里摸索出自己的理解。
他撑着下巴看向前方,茫茫然地想着:候人兮猗。等待是无聊的、不确定的,但是有着一种朦胧的诗意。
具体什么样他说不出来。但他突然像被撩拨了一样,思绪飘了出去。
窗户外边的树叶油亮亮的,在风中跳跃着、泛着白光。
他突然觉得风声很近了,耳边有着奇妙的声响,那是从一个海岛上吹过来的风,有着大海的微咸,夹杂着海豚跳出水面的破水声。海水漫到沙滩上又慢慢地退回去,浪涛声很从容,天地旷远。
程殷从书包里掏出了速写本,认真地在上面细细描画。
他画了一只鱼。
吐泡泡的鱼。
盯着这样一尾小鱼,程殷笑出声来了。
音量有点没控制好,好在下课了。但李转过头来看了看他,程殷举起画来给他瞧。
李看了很久目光才移开,仿佛叹息一般说到:“有一种很神奇的感觉。‘有时候我想过一个孤岛,周围是无边无际的海水。’”
“嗯?”程殷有点没反应过来。
李弯了弯眼睛,“很美。用圆珠笔画出来效果也很棒,你对力度的把握很准。”
“你觉得单从画面上来说,看着怎么样?”
“让我想到了贝多芬第九交响曲的第四乐章中‘欢乐颂’缓缓奏起的瞬间。感染力很强,有着很纯粹的美,我也想吐泡泡了。”李用着很真诚的语调说来,吐泡泡三个字倒是显得格外可爱。
“哇。秀才你夸得我觉得自己好高级。”程殷笑起来,接着毫不犹豫地把这一页撕下来,毛边整齐划一,递给李,“那我把小鱼送给你。”
李双手接过去。他眼睛亮了起来,“突然很想喝可乐了。”
程殷打了个响指,“我去买!”
李立马跟着他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去吧。”
“没事儿。小卖部现在肯定挤死了,你不是讨厌人多嘛。等着就行。”程殷无所谓地说。
李张了张嘴,停顿了一下才磕磕巴巴开了口:“你这都发现了啊?”
程殷得意地笑,嘴角的小窝酷酷地凹进去,“程老师的观察能力是惊人的。”他摇了摇手,很快走出了教室。
李坐回座位上。有点发愣。
桌上还放着程殷的画儿,吐泡泡的小鱼。
他拿起那张画平摊着放进了书包里,想了下之后,又小心地拿出来,夹到一个笔记本里边儿再放进去。
他真没到过朋友的什么礼物。
李摊开一个本子,拿起笔,很快写了一首小诗:
当星河闪烁、波光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