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黑色的鬼面,化作一道细小的黑影,带着择人欲噬的表情狰狞地向他的脸扑来。
板凳翻倒的声音惊动了其他的工人,他们顺着同伴的目光看去,惊恐地发现四周的地面上团团升起无数黑影,带着鬼啸声结成一张密密的网,将众人包围其中。
不夸张地说,工人们就像是落入了蜘蛛网的小虫子,进退两难。
那一瞬间,在场所有人对视了一眼,脸上的表情是空白的。
胸有成竹的只有孙建西一个人,他带着恶意的笑容嘲讽地向前看了一眼,后脚跟悄悄一撤,就想要退入鬼影之中。
然而,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衣领上那枚不显眼的污渍就如同最鲜美的鱼饵,吸引着小鬼们伸出枯瘦的十指,抓向孙建西的脖子、四肢、前胸、后背。
他拼命挣扎,却如同被蜘蛛丝捆住的飞虫,活人的血肉极大地刺激了小鬼的凶性,它们发出“嘻嘻、嘻嘻”的笑声,玩耍般戏弄着孙建西,很快就将他的昂贵西装撕成了波西米亚风。
“冯大师!救我!”孙建西在小鬼的爪下向冯寒渡求救。
隐藏在暗处的降头师思索了一下,觉得从已经完全被唤醒的小鬼手中救出这只胖蛾子得不偿失,毕竟他除了钱,也没有什么别的用处,何必要冒让小鬼脱离控制的危险。
于是他装作没听见,甚至让一只小鬼顺手搜了孙建西的衣袋,把他的钱包和车钥匙掏出来扔在地上,避浪。
与此同时,在与小鬼的亲密接触下,孙建西挂在胸口的那张符咒终于承受不住,“啪”的一声从拴着的红绳上断裂开来,化作一蓬灰烬。
这枚符咒还是冯寒渡前两天交给孙董的,他察觉到符咒上留下的一丝灵力销声匿迹,淡淡地遗憾了一下。
唉,可惜了,好好的阳魂中间掺入一个粗制滥造的西贝货,自己还要花功夫把他从里面挑出来。
这可是个细活,比绣花工夫多了。
孙建西阳气不足,又失去了符咒的庇护,表现得还不如在场那些横冲直撞的工人们,他两眼一翻,直直地晕了过去,砸在地上,溅起一阵灰尘。
这时候可没人在乎他那个董事长的名号,四处突围的工人们不但没把孙董从地上扶起来,混乱中还有人在他的肚皮上踩了两脚,白衬衣上留下了几个黑乎乎的脚印。
只是片刻后,工人们就发现,自己跑不出去了。
这些鬼影像是迷惑了自己分辨方向的能力,明明向前跑了老远,到头来却发现自己还是在原地打转,就像传说中的鬼打墙。
在建筑工地上靠劳力吃饭的男人没有一个孬种,他们平时施工的时候就不少挖出来年代不明的尸骨,接受能力比一般人强得多,见反正逃不出去,他们索性就地提起板凳,四处挥舞着,将聚拢的黑影打散开来。
一时间,沉重的呼吸声,木板凳挥舞间发出的碰撞声,以及孙董时不时发出的一丝微弱呻吟,全都掺杂在古曼童嘻嘻的尖笑声中,夜色中显得无比诡异。
“差不多了吗?”隐在一旁的原丹问圆秀道。
他们之所以配合冯寒渡演了这一出戏,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幕。
圆秀紧闭双目,五官笼罩在一层淡淡的佛光里,显得格外宝相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