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上路!
唐越一走,流苏一抹眼角,眼圈红肿未退,楚楚可怜的眼色已经消失殆尽,被泪水洗的清澈透亮异常的黑眸,散发着冷冽的寒光,低沉着声音,招呼出身边潜藏的暗系人手。
从谨蝉驿的苍坞小筑到三江河口的官木湖,逆沧江(即昊洋河)而上,是一百五十余里的河道,唐越站在船头,坚毅的目光似要破开面前蜿蜒迤逦拦路的高山险水,直望到官木湖的战场。
“少爷,”自从默许将淼社的生意转交给楼运,唐越就不再允许身边的人叫他大当家,只是流苏面前,一直没想好怎么解释,这刻船上都是身边直属的下级,说话便有了分别。
“嗯。”
将蒙岩临澧这两个最得力的手下遣到玄祁然身边帮扶,新提拔的人虽然能力不差,不过总是少了多年一起摸爬滚打的默契。
唐越转头,看着欲言又止的闵晨,“说!”
“是!”闵晨就是蒙岩走前推荐上来顶替他位置的人,唐越一度以为,闵晨年轻,做事会急功近利,毛躁不逊,相处两年下来,才发现这今年才及弱冠的小子,根本是谨慎有余,未老先衰!
说话之前习惯的看了下唐越脸色,很快将视线调开,以他一贯低沉到有些暗哑的声音道:“再半个时辰,转过前面的山口,就要过坠燕峡了。”
“那又怎么样?”闵晨选这时机开口,以他一贯谨小慎微的个性,不用多想,也知道没有好事,唐越现在的心情糟糕透了,临走时流苏泪痕斑斑的小脸总是在眼前晃。虽然知道自己该冷静,却没办法控制下来。
闵晨对他没好气的反问就象没听到,续道:“入坠燕峡的时间,按现在的航速,正好与太阳落山相一致。坠燕峡两岸削壁,内里水势湍急,暗流漩涡遍地,如果有人在入口趁天色和我们船速骤缓的时候伏击,对我们很不利!”
一口气说完,也不看唐越脸色,又道,“还有报信来的人也很奇怪,崎总管船上有翔鹰,为什么不放,那要比杀出重围派人来更有效率,为什么不放?”
他连说两次为什么不放,显然是不再和唐越汇报,陷进自己的想法里去了。
唐越脸色专注起来,强打神将流苏的影响从脑海里驱逐出去,多年的大当家身份,让他知道,闵晨现在正在提醒他一件很重要的,被他自己忽略了的事情。
崎叔船上的翔鹰在中午的时候飞来,告知详细的行程以及晚上抵达的时间,按照惯例,崎叔的船队至少该配了五只翔鹰,就算中午自己放飞的那只还没回去,剩下四只任意一只放出来也绝对要比现在这样冒险派人回来报信要快和稳妥的多,为什么崎叔会知易行难?
被闵晨这么一点化,唐越登时想到不对劲的地方,不由得凝神想了起来。却听到闵晨忽然大力拍了一掌船舷。
“少爷,马上回去!我们中计了!”
唐越一震之下,不敢置信的看向闵晨,“你说什么?”
“那人的伤,有问题,”闵晨指着岸边在夕阳下逆光的沙滩,“他从官木湖上逃出来,不可能是乘舢板,”围攻之下,一艘舢板不啻于明显的箭靶,唐越点点头表示明白,“那他就只能凭借水性,可是,我记得官木湖这季节是枯水期,沿湖周围沙滩近百丈……您还记得吗,那人身上没有残留的沙渍!”唐越一听之下,猛然回想起那人一身血污,的确是风尘仆仆,然而发间衣角,却真的没有沙痕。从水中泡透了又在百丈沙滩上滚爬而过,怎么可能如此粒沙不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