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颗心追着他。
“杜将军误会了,”周澜有气无力的地笑笑,“不是什么药,是家里的参汤,以前都是太太喝,结果我用上了。我这身体也是不争气,前段时间总是成宿的打牌,结果家里一出事,我倒先倒下了。”
杜云峰想,你那哪是打牌,你那是在医院成宿熬的。
不过他不拆穿他。
周家是铁打的军营流水的兵,来看望吊唁的人一拨一拨的来,常驻jūn_duì就杜云峰一支。
甜馨暗地里提醒他,不可久留,不然被人注意上恐怕要生麻烦。
杜云峰找了空档,一把将周澜拉进客房,抱了好半天,撒手的时候说:“我得走了,停了一天了,再呆下去,就太引人注意了,认识我的人太多了。”
周澜却没撒手,抱着他的腰,把脸深深埋进他颈窝里,他说:“云峰,你说我到底做的对不对?”
杜云峰没言语,他知道他说的什么事,做都做了,他相信周澜心里是为了淑梅好的。
把周澜紧紧抱进怀里,他说:“都过去了。”
杜云峰脑子知道该走了,可是手脚不听使唤。
那天周澜征求他意见的时候,他就知道周澜心里有打算了,他不能做这个坏人,所以坏人是周澜一个人去做了。
杜云峰忍了再忍,还是没忍住,他摸着周澜的后脑勺轻声问:“淑梅和你说什么了?”
周澜紧紧搂着他,不一会儿,轻微的抖起来,杜云峰用力抱他,他才憋着声音在他怀里哭起来。
“我给她注射了三支吗啡,”周澜大口喘着气,边抽啼边说,“我想过各种死法,这个死法最不痛苦,伤害最小,可不知道怎么的,她昏迷了那么久,三针下去,她醒了,认得我了,她叫我少爷,和我笑。”
周澜自顾自的说着。
“我说太太,我给你打了吗啡,你以后不会难受了,我问她怕不怕,她说不怕。我说下辈子,你做我女儿好不好,我养大你,她说不好,她问我她能不能见到老夫人,我说能,她说她要做老夫人的女儿,做我的妹妹,她下辈子不想记得我了,不想再喜欢我了。”
“云峰,淑梅说,她不想再记得我了,不想再喜欢我了,我虽然一直无法喜欢她,但是听她这么说,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你听,喜欢我,对她来说,是个多痛苦的事,她遭了那么多罪,我却补偿不了她。”
杜云峰静静的听,不置可否,想到司机小张说,周澜在病房里哭,大概就是淑梅说这番话的时候吧。
杜云峰心里知道,周澜和他在面对“别人喜欢自己”这件事的时候,很不同,杜云峰自己是一辈子喜欢谁就是喜欢谁,天崩地裂也改变不了他的心意;而周澜是个外强中干的性子,与他残忍相对应的,他有非常不为人察的柔软的一面,只要一个人对他好,好到他放进“自己人”这一国,他就会竭尽全力地保护爱护这个人,哪怕不爱,他也会强迫自己去爱。
周澜的心就像一颗有裂缝的顽石,无坚可摧,却有破绽。
掰着手指头数一数,周澜身边的最亲的人一个个离他远去,全都是死在他身边眼前的,不是寿终正寝。
他越是看重他们,他们就越是惨烈地离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