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没有给养,又不能公开,说句不好听的,人没了,连个承认都没有!”周澜说。他非常清楚唐骏荃的处境,东北军撤出以后,东三省实际又日本管控,张家遵守国联调停的原则,现在反倒没有理由在这里开枪放炮。
要不是这两年他在暗中接济着,恐怕这支队伍连子弹都没了,只能轮着大棒子上了。
想在日军重重壁垒下,整建制的撤进关内基本是不可能呢,虎口脱险,实在太险。
“我必须走,老爹,我不能在关外困一辈子,”周澜说,“我偷偷潜回关内没用,见不得光,不但办不了事,还随时可能死于非命,国民政府不会放过我的,我是汉奸,这个帽子我必须摘掉。”
周澜说的没错。
当初今信雅晴就是打的这个如意算盘,先是生意,后是军事,大张旗鼓的合作,到处宣传报道,把周澜活生生的打造成一个亲日典型。
只有彻底划清与支那的界限,他才真正属于他一个人。
可周澜不想死了,更不想被活活困死。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周澜想了个通透,如法炮制,要还对方一个“大惊喜”。
三人在房间里密谋了一夜,谋划出一个危险但具有可行性的方案。
热河那边热闹起来。
热河是个十分敏感的地区,东三省沦陷后,热河就已经是日本人眼中的又一块肥肉。今信雅晴曾指着地图画圈,告诉周澜“凡长城以北关外东北四省均为满洲国之土地”。
而且今信雅晴很快就找了机会。年前,他的干儿子山下照男打扮成地质考察科学家的摸样,带着一小队人,深入热河测绘地形时被“热河王”汤主席的部下逮捕,本来暴露了身份和企图,可是狡猾的今信坏事变好事,硬是借口滋事,很快在秋天就把事情闹大了,在热河边境屯兵。
年后这段时间,以周澜暗中情报刺探,屯兵辎重都准备完毕了,那山下照男只是个由头,不论汤主席是不是释放,热河一战都打定了。
果不其然,在周澜密会唐骏荃几天之后,榆关响起枪声,双方终于擦枪走火,打起来了。
关东军司令部里忙碌起来,周澜进出时不时看到今信会晤各路武将,他们神色自信而严肃,又带着密谋许久即将胜利的喜悦,周澜礼貌退让回避,让自己看起来不突兀也不震惊,好像与这一切都是完美的一体。
今信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如同不知疲惫的战争机器,见到他的儿子时,更加亢奋,他自信满满的说在祭慰舞大典之前,东北之第四省必将纳入我大日本帝国之版图。
周澜微笑,想起他之前还在大谈特谈的大东亚共荣圈言论。
“如果您需要,我愿带领保安团为您效一臂之力,”英姿笔挺的站在巨大的办公桌前,周澜高兴的说,“您待我亦师亦友,像父亲一样亲善,我非常渴望能真正为您做点事情,做出成绩,这样站在大典的台上,我才有荣光成为您最亲密的战友。”
不是雪中送炭,却比雪中送炭更温暖今信的心,不是锦上添花,却更让今信心花怒放。
周澜的请愿满足了今信最深处的渴望。他一直怕周澜生于斯长于斯,对这片土地有愚蠢的民族感情,会站在他的对立面。
可他的儿子,上天恩赐般开悟了,知道作为一名强者,就该离开那蛇鼠一窝的肮脏之地,和真正的强者并肩战斗。他霍地站起:“此言当真?你要与我们大日本jūn_rén并肩而战?”
此时此刻,周澜已经不是被今信玩弄于鼓掌的迷失者,他早已经看清来龙去脉,能够居高临下的俯视今信雅晴的一言一行了,他正中靶心的讨好:“对,我们大日本jūn_rén!”他笑着迎上对方激动的目光:“我希望您能答应我一个请求。”